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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長林,你見識真多,難怪能考上秀才。」
「那當然啦,出去見過世面就是不一樣……」
這場談話直到夜幕降臨時才散去。
人都走光了,沈長林才注意到沈玉堂也一直在人堆里,他剛剛一直在聽,只不過沒有問問題。
見沈長林發現了自己,沈玉堂有些慌亂的站起來,然後對沈長林微微頷首,轉身跑遠了。
夜裡,沈長林沈玉壽早早洗漱妥當上床睡覺,這一覺睡的很足,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而這時,錢氏已托人分別去小竹村、大岩村傳了喜訊,這次慶功宴,親朋好友都能參加,縣衙里的人說了,人越多越熱鬧呢。
「醒了?起來吃飯吧。」錢氏笑著道。
灶上溫著兩碗粥,還有一大碗雞蛋羹,全是他們在景安掛念卻吃不著的滋味。
昨夜錢氏一夜未眠,想了很多,她家的兩個孩子,和別人家的不同,說是天上飛下來的文曲星也不為過,他們是山窩窩裡的金鳳凰,遲早是要飛出農門一展拳腳的。
孩子們有出息,她不能做兩個孩子前程路上的絆腳石,若不去景安,恐他二人不能靜心讀書,再說,昨日聽長林講起景安的種種,她也想去瞧瞧看看。
「那景安城,也不是去了就不准回了,等我老的走不動了,牙齒掉光了,我還要回鹹水村的。」
回來落葉歸根。
沈長林和沈玉壽很高興,他們沒想到奶奶這麼快就想通了。
既然舉家要走,而且不知歸期,那麼家裡的田地牲畜和生活物資,自然要好好歸置一番,找個可靠之人託付。
不過,第二日便是慶功宴,他們沒時間考慮這些,歡歡喜喜從縣衙回來之後,一家人才坐下,好好盤了盤家中資產。
以前賣掉的田地都贖買回來了,錢氏去年還僱人開了幾畝荒地,目前家裡田地一共有四十多畝,雞鴨鵝加起來有六十多隻,還有二十來只兔子,四頭豬加兩頭驢,一頭牛,還有新收的稻穀上千斤,菜園子裡種滿了小菜。
這些都是帶不走的東西,要找人照看,要論可靠,錢氏自然更信任娘家人,但他們畢竟隔了兩個村子,且不姓沈,家業不好託付在他們手上。
思來想去,只有沈大郎一家子是可靠的,這些年相處下來亦十分厚道,家裡的田地可以托他們照看,而那些牲畜和糧食,還是全部賣了換成現銀的好。
正好,這日得了消息的錢壯同上司告假,從恭州趕了回來,錢氏便請他還有里正村長等人做見證,和沈大郎一家說好田地的事情。
「我家的地,以後都給你們種了,種什麼我不管,但要給我三成糧做租子,不過我不要糧,全給我換成錢吧。」
三成租子不算多,況且沈長林沈玉壽有了秀才功名,他家的田地現在不需要繳稅,怎麼看,這都是互惠的好事。
錢氏做事非常麻利,將這一切打點好,也不過三五日,她明白,孩子們還要趕回景安去讀書呢,耽誤不起時間。
處理完事情後,錢壯才有空好好看兩個小外甥,他握拳輕抵沈長林和沈玉壽的胸膛,笑問道:「教你倆的拳法沒落下吧?」
「不僅沒落下,還精進了。」沈長林自豪的說,並順勢鎖住了錢壯的手腕。
這一下出其不意,錢壯失力往前踏了半步,驚訝的瞪大眼睛:「有兩下子,但這不是我教你的那些招啊?」
沈玉壽在一旁補充:「我和長林拜了景安巡檢司的王指揮學武藝,已經學了快一年啦。」
「好啊,竟然背著我另拜山頭。」
錢壯說著,將手掙脫出來,並反手一邊鉗制一個。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只是毛毛雨,沈長林沈玉壽被小舅舅摁在懷中,動也動不得。
哎,看來學武之路漫長,還有待進步呀。
「小舅舅,手有點疼。」
「下次拜師,我們一定先告訴你。」
錢壯只是和小外甥鬧著玩的,說話間就鬆開了。
「多學點本事也好,能防身。」
處理完家務事後,沈長林和沈玉壽又結伴去李童生家裡正式拜訪了一回。
李童生今年七十三,已經很老了,去年和他道別的時候,老人家思維還很清晰,但今年經開始犯糊塗,聽他兒媳王氏說,李童生經常連兒子孫子都認不清楚。
大岩村私塾,也從去年冬天開始停辦。
「李先生,我們來向您告別啦,我們要去景安念書,下次回來再來看您。」
二人齊聲,一邊說一邊鞠躬。
李童生渾濁的目光里,忽有了幾絲神采,他拄著拐杖,捋著白花花的小鬍子,慈祥的應道。
「哦,好好,去吧去吧,好好讀書,好好做人,要好好的。」
沈長林望著眼前糊塗清明摻半的啟蒙老師,心裡湧起淡淡的感傷,但日升月落,本就是自然規律,倒也不必過分傷懷。
於是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聲回答道:「學生明白。」
除了李童生家,沈長林他們還去拜訪了同窗、親戚、族親,並祭拜了親人。
與此同時,錢氏也收拾好了行李,雖然已精簡再精簡,仍有滿滿兩車的東西。
除了銀兩外,不過是被褥、衣裳、鍋碗瓢盆等日常用具,看似不值錢,但若到景安一一新置辦,則是一筆不菲的開銷,因此,錢氏選擇儘可能的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