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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沈玉壽等人在丁四班,算是府學中的基礎班,先生上課會從四書五經意講起,詩賦從韻腳、對仗入手,由淺入深,再慢慢變得深奧晦澀,沈玉壽還算遊刃有餘,課下還能幫賀青山孫舒陽上小課。

    而沈長林所在的乙一班,課業簡直是地獄難度。

    乙一班是甲班的預備班,學生水平高,在乙班授課的先生水平更高,他們中有舉人、秀才、白身,但無一例外,全小有才名,各有特色,有擅長書法的、詩寫的極佳的、特別會寫八股的等等。

    但有才的人不一定是好老師,乙班的先生上起課來思維跳躍,愛用典故,好總結好發散,沈長林經常聽著聽著,思緒就飄飄然了。

    習慣了永清縣學目的性的教學方式的沈長林,出現了嚴重的不適應。

    並且,不論什麼班級,先生們都不愛布置作業,三五日才有一回,全靠學生自律。

    一開始孫舒陽賀青山還很高興,晃蕩著晃蕩著來到六月底,他們參加了第一次月考,結果沈玉壽升到了丙一班,他倆雙雙墊底,還留在丁四班。

    二人這才幡然醒悟,跟著沈家兄弟倆的步伐,在先生不要求交作業的前提下,練字、寫詩、背書一樣不落。

    這時,沈長林回憶起在縣學的那幾年,對顧北安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熄。

    辛虧他堅持殘酷的衡水風,讓他們打下了堅固的基礎,如今一時不適應,咬咬牙最後也能跟上。

    而景安府學,則是看似自由的末位淘汰。

    每次月考,先生都會根據成績調整班次,而歲考時不合格的考生則直接逐出府學。

    說完第一重挑戰,還有第二重,那便是人際關係關。

    沈長林拿下府案首的位置,在學子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而在此之前,他們都覺得林月賢最有希望登頂,林月賢也是乙一班的學生,和同窗們關係不錯,雖然他不太愛說話,對誰都冷冷清清,但出手闊綽,自動吸引了很多跟班。

    同窗們親近林月賢,自然就疏遠沈長林。

    沈長林不管他們疏遠親近與否,他們四人同吃同睡一起用功,寂寞孤獨是談不上的,再加上甲班李文柏這樣熱情的人照顧,漸漸適應了府學的生活。

    並且,府學中也不是人人都想做林月賢的跟班。

    兩個月過去,沈長林沈玉壽等人還是結識了一幫志同道合的人。

    七月七乞巧節,景安城內舉辦花燈會。

    夜晚,沈長林沈玉壽等四人邀上同窗,一起出去賞花燈。

    彎彎的月亮懸在空中,皎皎如玉,風夾雜著幾絲槐花的香味,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

    「我們去猜燈謎吧。」沈長林提議道。

    街面上布滿了燈架,造型各異的燈高高懸掛在上,閃爍著璀璨的光,燈壁上寫了燈謎,只要猜中謎底,就能得花燈一盞。

    「好啊,今日就看長林兄大展身手了。」

    學子們往最熱鬧人最多的地方走去,那處的花燈最是漂亮,沈長林看中了一盞兔子花燈,只見兔子腹部上寫了一首字謎。

    【一邊紅一邊綠,又怕風又怕雨。】

    沈長林想了想:「秋!」

    燈主笑呵呵的將燈取下:「恭喜,答對了,這盞兔燈送你了。」

    見沈長林來了個開門紅,其他學子也熱情高漲,爭相猜著燈謎。

    街面上除了花燈,還有許多美味吃食,沈長林見不遠處有兜售糖油酥餅的,正巧肚子餓了,便將燈遞給沈玉壽:「我去買幾個餅。」

    今晚街上人特別多,摩肩擦踵,人聲鼎沸,賣小食的生意也特別好,沈長林剛往前走兩步,那賣糖油酥餅的小販就被人招手喊到前面去了,沈長林只得跟著往前走。

    人群熙熙攘攘,裹挾著涌動著,沈長林越走越遠。

    沈玉壽和賀青山又猜了幾個燈謎,得了兩盞蓮花造型的花燈,然後轉手送給沒猜中的同窗。

    「多謝玉壽兄,青山兄。」

    「不必客氣。」

    猜燈謎圖好玩,燈在其次,沒什麼捨不得的。

    賀青山摸了摸肚子,踮著腳往前看,他個子比較高,視線更開闊,但是瞧了一圈,也沒有看見沈長林:「他不是買糖餅去了嗎?怎麼還沒回來?」

    「是啊,去了好一會兒了。」沈玉壽想了想,「許是看見什麼好玩的東西耽誤了,我們到邊上人少的地方等等他。」

    這一等,便是兩刻鐘。

    沈玉壽覺得心裡毛毛的,請兩位同窗在原地等沈長林回來,他和賀青山去附近找找看。

    景安城很大,花燈會上人潮人海,沈玉壽賀青山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一會往前一會往後,一會回原地看看。

    月亮漸漸升高,二人腦門上淌出密密的汗水,不詳的預感在內心升騰。

    怕是出什麼事了。

    兩個時辰後,街上觀燈的人漸漸散去,做買賣的也都收攤回家了,沈長林還是不見人影。

    「玉壽,我們回府學看看吧,或許長林已經回去了。」

    「好。」

    沈玉壽點頭,麻木的跟著大家往府學走,但他內心十分清楚,長林不是那種拋下同伴,一聲招呼就不打便走的人。

    該怎麼辦呢?

    沈長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想買幾個糖油酥餅,竟被一掌敲暈,然後渾渾噩噩的架著走出主街,塞入馬車,最後捆上手腳,關到了一間不知方位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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