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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3:04 作者: 岱旦
    那雙染著寒意的眉眼碰觸到癱在沙發上樂呵不已的母女的時候,就很違和。

    傅斐率先反應了過來,「爸爸。」

    而江漪始終保持著她的姿態,甚至沒有為傅司渭作絲毫的轉變,不過是在沙發上熟視無睹地低喃了聲,「回來了。」

    比起正式的問候,這更像是一場毫無準備的隨機應答。

    充斥著疏遠而陌生的客套。

    他早該習慣這樣的怠慢,可傅司渭卻在江漪的許諾落空以後發覺他沒辦法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江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女人無情地打斷了,江漪指著寬大的螢屏,「不看你兒子的表演嗎?」

    傅司渭發覺自己不受操控地順勢坐在里女人身側的沙發上,只不過盯著屏幕老半天,都沒有看見傅澄的任何身影,倒是有不少來來回回穿著浮誇的小白臉,而他的女兒對這些感興趣也就罷了,他未曾想過江漪的目光也留戀在這些年輕不過的身體上——

    這令傅司渭很是反感。

    直到確認兒子的出場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相信江漪不是為了看那一類奶油小生而打開電視機的。

    傅澄萬萬沒想到,這次遠遠算不上成功的公演卻被家庭的其他成員全都圍觀了,他至死覺得在這一天他簡直可以用腳趾摳出一座城堡。

    可最令他尷尬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他穿著廉價而又粗糙的墨綠色西裝,跟在製作組安排的大合唱隊伍里,面對一閃而過的鏡頭,唱了句流行卻又膚淺的口水歌歌詞,「My girl,我無法克制的愛」的時候——

    全家一個沒忍住,一個也沒拉下,在這個時刻整齊劃一地笑了。

    傅斐笑得前仰後合,而江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捧腹大笑,但她也沒想過,方才眉頭緊閉的傅司渭嘴角也浮現出了奚落的笑。

    只不過男人嘴角隱約的笑稍縱即逝,他面色愈發凝重,隨即開口問道,「傅澄就是這麼追求他的夢想的嗎?」

    傅斐在大佬眼皮子底下難免緊張,笨拙地替也不大熟的傅澄解釋道,「哥估計也不知道拍攝出來是這個效果吧。」

    江漪氣定神閒地繼續盤腿坐著,說出來的話倒是一語驚人,「就讓他在這個年紀喜歡什麼就去大膽嘗試唄,撞破南牆了,他不就知道回頭了嗎?」

    「你說得倒是輕巧。」

    傅司渭難以抵擋他最初對於這行業的偏見,「聯繫製作組,讓他回來,別在外丟人現眼。」

    而「丟人顯眼」這幾個字眼說得尤為嫌惡。

    江漪只覺得心累不已。

    這大晚上的,人家傅澄在廣州的訓練基地,又不是在江城,哪能說見就能見到的?

    傅司渭說完這句安排,便要轉身離開,卻被江漪陡然伸出的手攔下了,「別著急,孩子在十七八歲不成熟的時候有些自己的想法是正常不過的事情,難道你年少時不曾有過嗎?」

    有過。

    但傅司渭不認為他有過這麼離譜的夢想。

    再不爭氣,也不至於穿著大紅大綠去招搖過市,試圖博得年輕女性的好感,這和出賣男色又有什麼區別?

    傅司渭對著包庇且縱容兒子胡鬧的江漪冷言冷語道,「你為他說話的話,那未來傅氏可就不是我們一家人說得算了。」

    江漪指了指站在原地一臉懵逼的傅斐,「咱們又不是只生了一個兒子,都這個年代了,也沒誰還繼續重男輕女吧,我看看別的豪門,女兒繼承家產的也不少見。」

    傅司渭:「就憑她?」

    呆滯的傅斐怎麼也沒有想過她媽在考慮家庭繼承的人選的時候,會考慮到她?

    但比起關係緩和下來過分看得起自己的親媽,她爸的這一番說辭更是令人揪心,怎麼就看不上她,說什麼「就憑她」?

    江漪瞅了傅斐一眼,傅斐果真也沒讓她失望。

    年少無知的她對著傅司渭大放厥詞道,「爸爸,我覺得你可以看不上我,但也沒必要說這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說不準未來傅氏的變化。」

    傅司渭冷笑了聲,倒不是他們家族骨子裡的重男輕女占了上風,而是傅斐從小到大就是一個不思進取的人。

    「我不認為傅氏交到你手裡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這過早的預判,讓傅斐這個年紀傲嬌的小孩完全不能接受,雖然說她在江漪提及這種設想以前她也沒有過繼承傅氏的這種的野心,但她爸直接把她排除掉的口吻,令她特別不舒服——

    就好像未來的家庭結構已經被敲定了。

    江漪的目光卻仍然還在有意或無意地鼓動著,但此刻的傅斐卻啞口無言了。

    昏暗的現實就是如此,她那爛到不能更爛的成績……如果不出國的話,她確實都不能保證她有書念了。

    可也正是如此,她才覺得自己已經錯失了太多時光,如今真是一刻也不能浪費了,當天晚上,傅斐回到自己的臥室,無止境地翻閱起生疏的功課。

    眼見傅斐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那盞燈又長亮著 ,江漪快步離開客廳,獨自從冰箱裡取過一盒未開封的牛奶。

    傅司渭以為是女人良心發現了。

    要替他做頓像樣的夜宵了,結果女人將牛奶倒入玻璃器皿中,放在微波爐里並沒有熱,而是生怕他誤會了那般刻意說道,「這是給念書的傅斐準備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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