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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0:56 作者: 小菜清粥
見阿梨不說話了,韓卻逼近了她,幽藍的眼神透著一絲危險,「你倒是說說,到底是為何?」
「他憑什麼代替姜黎同意?」阿梨終於找到了反駁的點,她挺起了胸脯,「從前他是君,或許可以做這個主,可是他不再是了,那他也不再有資格替她做主了。」
她本以為如此說完,韓卻定會又找破綻懟她,可是沒想到非但沒有,他反而低低地笑了出來。
從前她的眼裡心裡都只看得見那個光風霽月的衛國國君,可是那國君現在生活在陰影下有如喪家之犬,他如何還配?
「唔,你說得也挺有道理,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韓卻看著她的眼睛,不肯錯過任何,「她已經死了,我去到玉都的時候只看見了她的屍骨,本想將那枚扳指隨她一起入殮,但我猶豫了,想留個紀念所以帶走了它。」
他半真半假的說完,低頭審視著阿梨的神色。
「你替她入了殮?」阿梨有些難以置信,既然是入了殮,她又為何會在溧陽的大牢里醒過來,並且根據沐芳的說法是這其中還有三年的光陰,看來這事兒還是得去朝歌找到沐芳跟衛央才能問個清楚。
「對,這扳指就是這樣來的,」韓卻收回了手臂,泠泠負手站在她對面,「所以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壓迫驟然解除,阿梨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失落,「沒有了。」
「只是我今日過來,也算是來向你辭別的。」她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之前你也答應過的,做完證我就自由了,雖然我也沒幫上多大忙,但我想你應該是解決了吧。」
韓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聽她這語氣是要離開了,他現在滿心滿腦就一件事,忍不住質問出來,「你要去朝歌?」
阿梨詫異,「你怎麼知道?」
他冷嗤了一聲,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就知道只要知道衛央在朝歌,她就一定會去找他!
韓卻心中戾氣橫生,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說話忍不住有些沖。
「這天下說是廣闊,也無非就燕都上京跟朝歌幾個大城池,你既是自燕國來,猜你要去朝歌又有什麼可奇怪的?況且若我沒猜錯,那名叫沐芳的女刺客就是往朝歌而去吧,你既說你們是堂姐妹,那不就是想去找她?又或者你還想起了些什麼?」
自阿梨有記憶以來,韓卻還從未如此陰陽怪氣跟她說過話,她試著掙脫他的鉗制,可惜徒勞無功。
看她眼神慍怒,他終於反應過來,藏好了失態後放開了她的手腕,又恢復了正常語調,「我既答應過你,當不會食言,只是梁嬸兒將丙翠託付給你,你難道不打算見一下他的親生父親再走嗎?」
「你找到她的生父了?」阿梨一時喜不自勝,她平生最怕欠人恩情,若是此番完成了梁嬸兒的請求,她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去朝歌了。
見她眼角彎了起來,仿若頃刻雲消雨霽,剛剛的不快霎時煙消雲散,韓卻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了起來。
「是的,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何曾食言過?」
阿梨的臉摹地紅了,不僅僅是因為他這暗含曖昧的話,他倒是一件件未曾食言過,而她似乎沒幾件做到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直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才淡淡解釋道:「之前你給我的那枚玉印兒,背後的刻痕我找了好些人細看,終於明白了是上京一個古老的姓氏,這不我就找上門去問了問,沒想到還真給找到了,只是他們的主人出了遠門,可能要過幾日才會上門來相認,要勞駕你再多等幾日了。」
他沒有把青玄說出來,一則是考慮到青玄現在是巫祝,身份敏感,二則他未確定阿梨的心意,他不能賭。
已經三年了,也不差這幾日,不見過人她也放心不下,況且才給那兩小隻啟了個蒙,陸爻近日又總去陸行那裡學功夫,也還沒有好好道個別。
「那我還是等丙翠的生父來接過她再走吧。」
阿梨看著他,「只是還要叨擾你幾日了。」
韓卻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又不能真的拿眼前人撒氣,只能將剛剛拿起的棋子隨手一拋,「啪嗒」一聲棋子盡數灑在了殘局上。
「你叨擾我確實很久了,不過我還怕這幾日不成?」
他冷哼出聲,又有些後悔,即使活了兩世,他還是學不會好好跟她說話,一想到這兒,他就有些喪氣,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阿梨一時有些尷尬,確實從一開始就是韓卻在收留她,還順道收留了陸爻,她好像把這一切當成了理所應當。
但其實這並不應當。
儘管並不是本意,她還是欠他一聲謝謝。
「九公子,這些日子多虧了你的照料,」阿梨一雙剪水雙瞳盈盈地望著他,無比真誠,「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需要我去作證,雖說是兩清,但我自己知道並不是,我欠了你的大恩,若是有機會我會還的。」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韓卻就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戾氣,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逼近她,「若是有機會?你去了朝歌,我在上京還有什麼機會?阿梨,我做這些從來不是想要求你的回報,從來不是。」
他喉結微動,那些從前未宣之於口的遺憾,像一個個泡泡盡數吐露。
「我不知道為何你從一開始就防備著我,或許是我的名聲不好,又或許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你,但我從來無意傷害你,難道你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