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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0:02 作者: 墨舞碧歌
夏教授微訝,對他的欣賞不覺又多了幾分,道:「小顧,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又在我能力範圍的話,不妨跟我說,老師隨時歡迎。另外,你要保持現狀我不管,但以後每周六找一個時間到我的畫室來吧,你在構圖,色彩,甚至意蘊各方面都已拿捏得很好,我想和您進一步說說幾位畫壇大家的技法問題。」
夏教授在業界響負名聲已久,後來畫而優則教,課堂前後,求他指點,希望拜師的學生數不勝數,他卻從不輕易收徒。
這簡單的數句話,卻已含了要單獨授藝給顧夜白之意。換了旁人,已是大喜若狂。
顧夜白xing子一貫淡然,臉上竟也聲色未動,只道謝謝教授。
夏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離開。心裡升起了莫名的憂患,在這個學生的畫中,他看到了驚人的才華,但同時,他畫裡濃重灰暗的色彩和怪誕另闢蹊徑的表現方式不由使他想起北歐美術大師歐克,其童年充滿了黑暗的經歷,是以其畫作構圖荒誕不羈色調yīn暗濃重,這二人倒數分相像。
這個顧夜白,這樣的一身才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千萬別走了歪路才好。
嬌小的身影站在大門內側,側著頭,柔柔的眸光駐在落地玻璃上,兀自出神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顧夜白出來,見著的便是這幅qíng景;及至走到她跟前,她還在雲遊天外。
他突地拉過她的手,便快速向前走去。
她猝不及防,只覺自己的手被扣在溫熱有力的大掌中,待要用力掙脫,那人眉眼一挑,修長的指節倏地收緊,力道之大,她的身子在瞬間落到他的懷中。
她又羞又急,正待出聲呼喚,他已迅速一腳踢開身旁一間空教室的門,把她往裡一帶,隨即往門上輕倚,重瞳bī視著她。
第五話到處都是秘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被他禁錮在懷中,艱難地抬起螓首,顫聲道。
「這句話該我來問不是嗎?」他俯身在她耳邊,語氣危險。
「你----」她突然恍起什麼,低呼道:「你知道了?」隨即又用力搖頭,「怎麼可能?」
「我說過,如果你要繼續那個遊戲,我也必不罷休!」
兩通匿名電話,外加今天的「巧遇」?!他冷笑。
她臉上神色複雜,尷尬,惶然,慌亂,悲傷的qíng緒,一閃而過。
向來平靜無波的心緒,突然竟起了絲隱惻,陌生的qíng緒,顧夜白微微一驚,手上的力道不覺加重數分。
她低聲吟痛,「不是你想的那樣----」
最終,言止。
「確是。」顧夜白眼底抹過嘲弄,「我倒是從沒想到這所向來以治學風氣嚴謹著稱的高校居然也有女生做這種事qíng。把時間花費在這胡搞蠻纏上很好玩是嗎?」
他的諷刺使她垂眸無言以對,好半晌才拙然重複道:「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顧夜白反唇而譏。
她沒吱聲,只企圖把自個可憐的手從他的鐵臂中搶救出來,奈何無功,只得悻悻作罷,皺了皺小鼻子,嘴裡不知咕噥了句什麼。
顧夜白見她這幅模樣,一怔,一時竟發作不出,只是手下的力道,不覺又加大了幾分。
她疼得額上薄汗淺沁,幾乎便要哭了。
「可不可以請你先放開我。」
「你說----」他口氣輕柔,眼神卻冰冷如魅,不著一毫感qíng。
「我的問題你沒作答,你還有資格討價還價麼?」
「要說也只能說謊,再說----」她苦笑。
幾分鐘前,他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心裡微震,長指,把她的下巴勾起。為她的一分倔qiáng。
她卻突然仰首。
臉頰,不經意間便擦過他的嘴唇。
他唇上的冰冷與她肌膚的溫暖柔嫩jiāo織在一起,奇妙的觸感使兩人俱是一愣。
他鬆開對她的鉗制;她也急急退了數步,腳下一個踉蹌,卻碰上了桌末,轟隆一聲響,回聲一室。
顧夜白閉了閉眼,怎麼會有這樣拙的人。
她羞愧,眼珠溜溜,瞟了他一眼,又靠到不遠處的一個位子上。
「再說,我已經決定放棄了。」
「哦,原來是這樣。」他嗤笑一聲,也不說什麼。
她心虛,瞟了他一眼,吶吶道:「真的。」
「既然有人已準備作罷,卻又偏偏很不湊巧的出現在距外語系樓區十多分鐘的美術系樓;我是課後便立刻出來,到離開教學樓的時間裡,並沒有看到有人進出。不得不去猜測有人是蹺課過來,你說,這決定放棄還是不是教人費解。」男人挑眉。
女人頓時杏眸圓睜。
「你怎麼知道我是外語系的?又怎麼知道我蹺課?」
聲是蚊鳴。
「你肩前的衣服濕了,也就是說,你曾在外面逗留過,並且,你必定是從北面逆風之處而來。如果是順風,濕的該是你後背的衣服。」
「學校在北面的建築物就只有外語系的樓舍。而今天是星期一,全校所有專業的早課都排滿。」
她打,脫口,「還有這麼多考究。」
烏黑的眼珠溜溜轉,裝屍體。
「嗯,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剛才的推測都對了?」顧夜白笑,笑意,不達眼內。
氣氛莫名緊窒起來,她只覺心律也加快了。
男人的聲音淡淡傳來。
「近日,你們系上的輔導員該會把你請到辦公室喝喝茶。那幅qíng景,即使想想,也委實有趣不是麼?」
突然厭惡這場突如起來的糾纏。
一場遊戲,如果對手聰明,那才叫好玩,偏偏這女人如此拙劣。顧夜白眉間一漠,推門便出。
「等一下,你就不要聽我的解釋了麼?」
空中,似乎傳來她輕輕的嘆息。只是,一掠,已散,不必去捕捉。
她的聲音,幾分惶恐。
「你剛才不是已經清清楚楚說明無可奉告了嗎?再說,你又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聽你的解釋?」
然,不過幾下,他即頓了腳步。
臂上一暖,一隻柔膩溫軟的小手觸上他的肌膚。
耳邊,低徊著,是她低低的「不要」。
顧夜白眼裡一冷,反手一扯一拉。
她手上吃痛,「呀」的一聲叫起來。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漠然揮開她的手,徑直前走。
「拿菸斗的男孩。」
背後她的聲音,急促而響亮。
立刻引來堂內來往的人的側目。是,爭執的戀人嗎。高大冷漠的男生,小臉漲得通紅的女生。
突然,生動了景致。在這風微涼的雨天裡增添了幾分喧鬧的暖意。
第六話他要她做的事qíng
顧夜白一怔。
這是他jiāo給夏教授的作品中的其中一幀,這是他仿畢卡索早年同名作品而臨摹,不過其中又加了自己的技法和創意。
「什麼意思。」他yīn沉地問。
「是的,你的猜測都對。我知道在電話里對你的請求有點無----」含糊地帶過最後一句。
認錯態度並不誠懇。
顧夜白鎖眉,只冷冷看她。
「後來,我想,當面請求比較有誠意,可是,在見到你之前,我突然決定放棄了,不騙你。我是真的決定放棄了。」
「這畢竟打擾了你的生活,我們又不認識,你並沒有理由更沒有義務幫我----你一定在想怎麼會有一個人這麼不害燥,臉皮厚吧。」她苦笑笑,「我確實打算放棄了。如果沒有那些畫,我斷不會喊住你的。很美的畫,我不希望就這樣被雨水毀了。」
「你懂畫?」
她搖搖頭,神色有點黯然,隨即扯出抹笑:「我,俗人一個,不過好東西,是雅俗共賞。」
「雅俗共賞?」他唇角揚起絲冷笑,「你卻清楚知道那是高更的作品《拿菸斗的男孩》。」
「不是畢卡索的麼?」話音一落,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噤了聲。
他頷首,淡淡道:「不錯,連出處都很清楚。」
她,被擺了一道。
「那幅畫,」她低了頭,好半會才澀然道:「曾經,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臨摹過。「
「那麼明媚的顏色,花冠上的花還在開著,畫裡少年年華正好,可他卻那麼寂寞。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和快樂,他的哀愁悲傷又有誰去想過,無人問津,也不過是剎那芳華,還沒開盡已經凋謝。」
聞言,顧夜白全身一震,墨濯的眸有瞬間的失神。
男人的反應,她並沒看到,只鄭重地對他一鞠了,低聲道,「之前對你所做成的困擾,對不住了。我不會再來麻煩你。」
衣衫半濕,裹出纖瘦的曲線,小小的身影拖著緩慢的步子,漸漸便要消失在眼前,顧夜白一闔眼睛,又睜開,道:「非我不可?」
她一怔,旋即折了回來,滿臉驚喜之色:「你,改變主意了?」
顧夜白不語,好一會才淡淡道:「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我欠你一個人qíng。電影下周末公映,到現在還有兩周時間,你幫我做一件事,事了以後,應你所求。」
「真的?真的?」她歡呼出聲,眉眼盈盈,彎成一抹淺淺的月。
「行的,行的。十件事都可以。」
眉峰一皺,顧夜白有了平生第一次的悔意。
寢室里,聽罷,林子晏再次滾地。
「那小女生叫什麼?」
顧夜白正埋頭為作品潤色,隨手在一旁的畫布上寫了個名字。
「路悠言?」林子晏撇嘴:「路有凍死骨的路,念天地之悠悠,獨傖然而涕下的的悠,喜言是非的言?」
「子晏,你腦袋裡怎麼淨裝齷齪的東西。」顧夜白嘴角微勾,手上動作頓緩,腦里突然浮起別前她笑意微微的小臉。
「顧同學,也許我不招你待見,不過好歹我們也要相處一段時間,也不好老是『餵』『哎』,『同學』這麼叫吧。」她格格而笑,道:「我知道你叫顧夜白,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路悠言,路遙知馬力的路,悠悠寸糙心的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言。」
「不是言不由衷,言過飾非的言麼。」他輕曬。
「你----」她拉長小臉,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