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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28:19 作者: 冉爾
    方伊池胡亂應著,接過湯,心不在焉地偷看坐在書桌後的賀作舟。

    他頭一回進書房,不免好奇,但是晚上開的燈少,他只能瞧見一排排烏黑的書架子,和賀六爺面前擺滿了文件的大書桌。

    賀作舟坐在桌後朝他招手。

    方伊池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去,端著湯,嗒嗒跑到賀作舟身邊,先是甜甜地叫了聲「六爺」,而後想起了什麼,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感慨:「你屋裡頭的人不多。」

    賀作舟不作他想,答道:「只有萬福和萬祿常來,你不必拘束,想找我,大聲喊便是。」

    方伊池「哦」了一聲算是回答,繼而低頭吸溜了一小口湯。

    他唇上沾了湯汁,籠了層水瑩瑩的光。賀作舟看得心癢,湊過去要親,方伊池忽然低頭,再次專注地喝起湯來。

    賀作舟只當他冷,需要湯暖身子:「怎麼不在屋裡待著,跑我這兒來了?」

    方伊池眨眨眼,眼尾帶了點潮氣,被昏黃的光一晃,忽然就多了幾分旖旎:「先生。」

    「哎!」賀作舟冷峻的眉眼登時融化成了春水,抬手將方伊池抱在腿上,「你爺們兒在呢。」

    他拘謹地坐著,雙手捧碗,倚著賀六爺的肩,呢喃:「先生房裡的人一直這麼少嗎?」

    「是啊。」賀作舟有些摸不准方伊池到底想說什麼,不過想到萬福先前說的話,微微警覺,「我前幾年不在家,北廂房一直空著,後來回來,也只允許萬福和萬祿進出。」

    「那之前呢?」

    嗐,還真是興師問罪呢。

    賀作舟甚少見到方伊池咄咄逼人的模樣,覺得他眼底都燃起了火苗,特勾人。

    賀六爺一手攬著小鳳凰的腰,一手摸他平坦的小腹:「之前啊?是有幾個下人來著。」

    賀家的少爺身旁怎麼可能沒下人呢?

    就算賀家是將門世家,沒別的富貴人家那麼多規矩,平日照顧起居的奴僕還是不少的。

    「那……那通房丫頭……」方伊池到底年紀小,沉不住氣,剛問了個開頭,就自個兒交了底兒,「先生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話音剛落,耳朵邊傳來一聲揶揄的輕笑。

    「我道是什麼事兒……」賀作舟把下巴擱在小鳳凰的肩頭,對著他有紅似白的臉蛋吹了口氣,「原來是小祖宗喝醋了。」

    作者有話說:今天更的多了一丟丟!小鳳凰的膽子會越來越大的,然後再說一下哈,設定是架空民國,與現實沒有任何關係,人物性格設定也不會變,哦哦對,還有,我是甜文寫手!起碼大綱里沒有很虐的劇情嘛……

    第四十一章 醋缸

    方伊池縮了縮脖子,面色微紅,轉著手裡的碗,像是對剩下的半碗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以前在平安飯店的時候,經理調教服務生時說,要學會用適當的示弱,勾起客人的保護欲。

    服務生最拿手的,就應該是激起客人的保護欲。

    方伊池在飯店跟著阿清學了一點兒,熟悉的三個客人卻沒有一個需要他撒嬌。如今當著賀六爺的面,他竟不由自主流露出一點兒內心深處的渴望。

    渴望被保護,渴望被捧在掌心哄。

    心像被撕裂了一道小口,越來越多真實的情緒暴露了出來。

    方伊池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因為沒人教過他,和丈夫相處,除了給予,還能再討要些什麼。

    但他不舒服,特別想捂住賀作舟發出笑聲的嘴。

    他都難過了,六爺怎麼還笑呢?

    可惜小鳳凰是不敢真的伸手捂賀作舟的嘴的。他費力地回憶著阿清教過他的技巧,試圖在六爺面前耍小心思。

    那是他為數不多,跟阿清請教來的手段。

    方伊池記得真真的,那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他剛穿上旗袍沒多久,不習慣,甚至想在旗袍底下再套條褲子。

    阿清當服務生的時日比他久,對穿旗袍的事兒看得淡然,甚至樂在其中,用在當時的方伊池看來很風情萬種的姿勢倚著門框,半條腿隱隱從開衩處露出來。

    不是遮遮掩掩地露,而是大大方方地,毫不扭捏造作地露。

    明晃晃的勾引,連方伊池都忍不住去望。

    男人的腿上大多有腿毛,阿清自己刮過,用的刀片,所以方伊池看見了他小腿肚上淺淺的紅痕。

    「新來的,」阿清喜歡這麼叫方伊池,「有事嗎?」

    方伊池捏著裙擺,結結巴巴地答:「我想學……學怎麼……怎麼跟客人撒嬌。」

    大概是太羞澀了,他越說聲音越小,臉上也浮現出一層難堪的紅暈。

    阿清撲哧一聲笑了,抱著胳膊打量他,眼底漸漸瀰漫起欣賞:「你就是做這行的料。」

    「信我,不用三天,你就能成平安飯店的紅人兒。」

    方伊池不想成為紅人,他只想掙錢。

    妹妹的病又重了,住的破屋也到了交房租的時候。

    阿清轉身進屋,點亮了床頭的煤油燈:「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你生得好看,只要放下架子,幹什麼都成。」

    「我沒有架子。」方伊池不服氣地反駁,「我就是個窮人,哪兒來的架子?」

    「我說的不是這個。」阿清甩了甩手裡熄滅的火柴,撩起裙擺,單腿跪在床頭,湊到方伊池的腿邊去瞧,「我說的是你身為男人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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