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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28:19 作者: 冉爾
如此一來,只憑他聽見的幾句話,壓根兒分辨不出心懷不軌的親戚是哪一個。
「怎麼了?」倒是賀六爺先問道,「你遇上了?」
「嗯。」方伊池猶豫再三,點了頭,「上回來拿衣服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但是只聽見了他說話的聲音,沒看清人長什麼模樣。」
賀作舟不屑地哼了一聲,接過李掌柜遞來的包裹:「肯定沒說好話,你不必往心裡去。」
「他說老爺子只會把家產給有子嗣的小輩。」方伊池怎麼可能沒聽進心裡?
當初就是因為聽了這句話,他才下定了決心爬上六爺的床。
賀作舟「嘖」了一聲:「給便給罷,那群人裡頭,九成都惦記著老爺子的家產。」
方伊池抿抿唇,沒六爺那麼看得開。
這事兒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他身上。
要不是賀作舟大張旗鼓地登報宣布自己要娶男人,賀家的家產也不至於被外人惦記。
賀作舟不爭,那是人賀六爺局氣。
他方伊池要爭,賭的是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我們池開始發力啦,微博上有兩個神仙太太畫了人設圖!大家快去看,都超級棒!
第四十章 喝醋
賀作舟把玩著軟呢帽,不知道他家鳳凰又開始胡思亂想,專注地思索晚上家法要怎麼上。
方伊池忒嫩了,哪兒都碰不得,嫌疼就會鬧,要不就掉金豆豆惹人心疼。
偏他睡時穿著絲綢的小褂格外好看,像彎著脖子梳理羽毛的白天鵝,脊背彎出美好的弧度,動作幅度稍微大點,還能瞧見細巧的腰窩。
方伊池睡前總是按亮床頭的檯燈,床頭櫃下面好像被他藏了點嘎啦油,跟玫瑰味的精油並排擺在一起,雪白的一塊。他睡前有空,定會彎腰拉開抽屜,用指尖勾出一點,抹在白嫩嫩的手背上,然後啪啪拍打著掌心,把融化的嘎啦油細緻地摸到每一根手指上。
而他擦的時候,格外專注,露出半截纖細的腰都不自知,賀作舟有時甚至羨慕檯燈散發的光,因為它們摸了小鳳凰的臉頰、細細的脖頸、瘦削的肩,還有纖細的腰。
賀作舟怕嚇著方伊池,經常只能憋著氣幫他掖被子。
雖說已經領了證,那也不能什麼前戲不做就化身禽獸。
賀六爺有心做禽獸,顧忌著方伊池的膽量,終究只能含恨做「君子」。
方伊池的反應很遲鈍,壓根兒不曉得在賀六爺的心裡,他已經被壓·在·床·上,烙煎餅似的幹了好幾回。他察覺到賀作舟的視線後,單純而羞澀地用擦了嘎啦油的濕濕軟軟的指尖摸六爺的手腕子。
方伊池的性子裡有種天生的乖巧,特別招人疼。賀作舟在瑞福祥想來想去,終究心軟,帶著方伊池回賀家,一路都在想怎麼溫柔地施行家法,還沒想出來,到家門口,下車就撞上了人。
「四哥?」賀作舟停下腳步,又望了眯著眼睛的賀老爺子一眼,「爹。」
方伊池跟著賀作舟老老實實地問好,小手揪著六爺的衣擺,神經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他不知賀家的兄弟關係到底如何,見四周的下人全部低下頭悄默聲地站定,也跟著大氣不敢出。
怎麼說?
小鳳凰心虛。要不是賀作舟娶了他,現在外面肯定沒人說三道四,也必定沒人敢打賀家家產的主意。
但換個角度想,他是能生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出身卑微,卻也能為賀六爺在爭家產上出力。於是他又有了點信心,忍不住挺了挺胸脯,緊張地從賀作舟的身後挪出來一點,站在了賀老爺子和賀四爺的面前。
賀老爺子是長輩,他不發話,誰也沒吭聲。
倒是賀作舟,無所謂地牽住方伊池的手:「走,我們回去歇著。」
說罷,當真拉著他往前走。
方伊池面上一喜,他是頂不喜歡和賀老爺子說話的,因為賀老爺子的話里藏針,他得提心弔膽地應對,實在太累。
誰知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賀老爺子忽然從兜里掏了塊帕子出來,掩住口鼻,大聲地咳嗽:「哪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晴天亮晌去燒香?」
「這一身的香灰味兒,隔著二里地都能聞見!」
方伊池渾身一僵,不由自主想抬起胳膊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賀六爺按住了他的手。
「晴天亮晌聽戲捧角的人都有,怎麼就沒人去燒香了?」賀作舟將胳膊搭在小鳳凰的肩頭,隨手那麼一攬,直接將人帶進了懷裡,保護的意味不言而喻。
賀老爺子捏著帕子,也不生氣,反而笑道:「也是,咱賀家的門檻是一日比一日低,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敢往裡闖。」
「可不是?」賀作舟冷冷地笑,「最見不得人的東西藏得最深呢。」
方伊池起先以為賀老爺子在罵自己,可聽賀作舟的回答,又覺得他們在說更深層次的東西。
賀老爺子神情微變,扶著賀四爺的手轉換了話題:「老六,協和醫院的醫生你比我熟,過幾天受累再去問問,那個能給老四做手術的醫生什麼時候回北平。」
「給四哥請醫生,應該的。」賀六爺重歸冷漠,再次對著賀四爺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回房了。」
這回賀老爺子沒有阻攔,咳嗽著扶住賀四爺的手,像個真正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