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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28:19 作者: 冉爾
方伊池笑笑:「這兒遇上的金主看上的就是我的臉。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不把我扔了就不錯了。」
「……也是。」
「要是你能跟上六爺啊,好日子就有了。」阿清感慨完,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還是算了吧,先不談六爺看不上咱們這種人,就是賀家的門,也不能讓咱們進啊。」說完,痴痴地樂了幾聲。
方伊池也跟著樂,心裡想的卻是別的事兒。臉敷了幾分鐘,被打的地方沒之前那麼疼了,腿根兒那塊卻沒辦法當著外人的面處理,他只好忍著。不過疼過也就算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飯店的經理不讓他留下。
臉上的傷能好,可是時間長,飯店是不會養不能賺錢的服務生的。
與此同時,賀六爺走到了飯店門外。
經理早早地候在車邊,遞著帕子讓他擦手。
「怎麼搞的啊?」賀六爺拿了帕子,想到方伊池臉頰上的傷,心裡頭冒邪火,興師問罪來了,「我聽說你們這地方挺護著服務生的,怎麼今兒早就撞見有人掄拳頭呢?」
飯店的經理聽得冷汗涔涔:「六爺教訓的是,您眼裡頭容不得沙子,願意指點咱們小飯店是咱們的榮幸。」
「榮幸個屁!」賀六爺把毛巾摔在經理臉上,抬手指著飯店的台階,笑罵,「你知不知道今早我睡得好好的,隔壁有人打服務生?」
「啊?您給我個準話,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成,我就跟你仔細掰扯幾句。」
「你知道嗎?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摸幹壞事兒的人不少,敢打人的就這麼一個。」賀六爺邊說,邊從懷裡拿出皮夾子,伸手把錢全掏出來,往經理懷裡狠狠一砸,「給那個受傷的服務生治治。下回再讓我瞧見你們飯店裡有人打人,你們飯店就直接關門歇著吧。」
經理誠惶誠恐地接下錢,愣神之餘想起來問:「六爺,您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誰挨打了呢。」
「敢情你連挨打的服務生是誰都不知道啊?」賀六爺純粹是故意擠對經理,撣了撣衣袖上的灰,「那我就直說了啊!」
「是方伊池!」
「方伊池啊!」經理大吃一驚,繼而滿臉肉痛。
方伊池是飯店有名的服務生,臉長得俊俏,身段又好,最關鍵的是沒跟過人,來吃飯的客人就稀罕這一口。
純哪!
「下回我來,要是看不見他,你們這飯店還得給我關門。」賀六爺走時撂下一句話,經理聽見了卻沒往旁的地方想。
賀家的人怎麼可能看上服務生?
賀六爺擺明了是一大早被吵醒,又看見有人欺凌弱小,心裡頭不暢快,否則這些錢也不會給經理,直接塞給方伊池就成了。
塞給經理,說明人家六爺沒歪心思,正派著呢。
那頭方伊池聽了阿清的話,一瘸一拐地從飯店後門出來,卻不急著回家,而是倚在牆邊,摸索著從口袋裡翻出一根細長的香菸。
他很少抽菸,因為妹妹生病聞不得煙味,自己也捨不得買,這一根還是客人硬塞的,現在用來解乏正好。
平安飯店的後門外是條人煙稀少的街,偶爾有小販推車來賣不新鮮的水果。方伊池工作的間隙經常溜出來買沙果,小小的果子酸酸甜甜,吃完兩個,基本上就不用吃別的了。
今天小販不在,他把煙夾在細長的手指間,偏頭躲著風點了火,暗紅色的火星照亮了他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仿佛一抹瀲灩的水光。一陣風吹過,他撩起了眼皮,伸長柔軟的脖頸深吸了一口氣,再仰起頭注視著漫天浮動的雲朵,將煙緩緩吐出。
徐徐的煙霧擋住了方伊池疲憊的目光,世間的一切變得不甚真切起來。
方伊池累得很,想到妹妹的病覺得累,想到臉上的傷也覺得累。
好像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他脆弱的肩頭,再來根羽毛,就能把他壓垮。
這根羽毛很快就出現了。
「喲,這不是方伊池嗎?」
他叼著煙一動不動地站著,已經懶得去想這熟悉的聲音源於哪位客人:「您哪位啊?」
「前天才捧過你的場,今天就把我忘了?」來人湊到方伊池身後,沒看清他臉上的傷痕,直接掀開大衣去摸那小巧圓潤的翹臀,「我知道飯店的規矩,你不是能隨便摸的。但是現在你我沒在飯店裡,我給錢,你總得讓我偷個香不是?」
方伊池懶洋洋地含住煙,舌尖在香菸的尾端百無聊賴地打轉,說出口的話含含糊糊的,混著菸草香:「給多少?」
平時這種人他是不會給好臉色看的,但是臉受傷以後,能賺一點是一點。
「五千。五千你讓我摸一下,成嗎?」
方伊池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片刻過後,粗糙的手指沿著旗袍開衩的口子滑上來,急不可耐地勾住內褲的邊緣,把錢捲成細細一卷硬塞了進去。
他聞到了自己吐出來的煙的味道,無端想到了賀六爺,忽然泛起噁心。
方伊池的臉色唰一下白了,感覺到塞了錢的手已經有往裡探的趨勢,特別想喊停。
他從來沒幹過這個。
以前最多是拍拍屁股,掐掐腿,可這個客人不一樣。
這是要往裡面摸的。
可是妹妹的病……
方伊池快吐了,仰起頭拼命吸著煙,在手指即將探進去之前,忍不住狼狽地往前跑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