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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28:19 作者: 冉爾
    他收拾好自己,拎起洗得發白的大衣,踮著腳往外跑。因為腳上的鞋是配旗袍穿的,踩在布滿青苔的地磚上嗒嗒響,走得慢了,被方伊靜聽去,她會起疑心的。

    方伊池不想讓妹妹看見化了妝穿著旗袍的自己,所以每日都走得匆忙。

    但是推開那扇斑駁的門,他剎那間放緩了腳步,像變了一個人,扶著牆蹺起一條腿,用手指輕輕勾著鞋後跟往上微微一提。

    隔壁喜歡罵人的婆娘瞧見他,翻著白眼往地上啐唾沫,倒是拉車路過的車夫對著他色眯眯地笑。

    方伊池抿著唇站了會兒,故意撩起了一點裙擺,露出雪一樣白的大腿,立刻有人力三輪車停在他面前。

    「去平安飯店。」方伊池扶著車夫的肩跳上車,用大衣裹住凍僵的身體,大半張沒有血色的臉也被掩在了衣領後。

    清脆的鈴聲穿過逐漸復甦的胡同,方伊池閉上雙眼,離開煙火氣十足的家,調整狀態走向了另一個世界。

    平安飯店是北平最有名的飯店,出名就出名在裡面的服務生臉俊身材好,給錢還能摸,要是膽子大一點,帶回家都沒問題。

    方伊池到飯店時,早客沒幾個,過夜剛起的倒是不少。他穿過鬧哄哄的廚房,把大衣脫下,掛在員工休息室里,聽見有人在吐。

    「阿清?」方伊池在心裡嘆了口氣,尋聲推開一扇虛掩的門。

    阿清倚在床頭,手裡拎著個被洇濕的紙袋,吐得眼尾猩紅,見了方伊池,竟然還有心思笑:「喲,今天真漂亮。」

    他走過去遞了塊帕子:「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阿清無所謂地擺手,「樓上的客人醒了,非要摸我。」說完,掀開青色的裙擺,露出腿根兒上的五指印,「全北平誰不知道那個老傢伙在床上有不良癖好,就這麼點錢,還指望睡平安飯店的服務生?」

    「做夢!」阿清把內褲邊上夾著的一千塊抽出來,不屑地撣了撣,「要睡我,起碼一萬。」

    方伊池幫阿清把裙擺放下,無聲地嘆息。

    「嘖,傷感什麼呢?」阿清聽見了,湊上來把他的裙子一掀,眼疾手快捏了把屁股,「反正捧你的人多,你不用愁。」

    「對了,你還沒和人睡過呢?」

    他咬著唇輕輕「嗯」了一聲。

    阿清唏噓不已:「真看不出來。」

    「騷成這樣,簡直像是長在男人床上的。」

    方伊池沒回答,也並不生氣。可以說,阿清的描述不是貶低他,對於平安飯店的服務生而言,那是讚美。

    方伊池離開房間的時候,順手幫阿清將紙袋子丟了,他得去接早客,服侍得好了,錢比陪酒賺的還要多。

    方伊池穿過大堂,往樓梯上走。他們服務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服務區域,互不影響,所以不存在什麼競爭。至於私底下和客人怎麼聯絡,飯店不管,各憑本事,只要不爭同一個有錢的主顧,服務生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好的。

    今天方伊池服務的區域裡只有兩間房住了人,他按照房號先敲第一扇門,用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送熱毛巾」。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回應:「進來。」

    方伊池推門進去,被酒味熏得微微蹙眉,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低眉順眼地來到床邊,跪在地上問:「先生,需要什麼服務?」

    一般來說,早起的客人會逼著服務生用手給自己的傢伙爽上幾回,要不就是言語上調戲,但真的逼著人和自己睡覺的反而是少數。

    因為這是平安飯店不成文的規矩——「飯店不睡人,睡人出去睡」。

    打著飯店的名號,自然不能做賣身的勾當。

    至於別的擦邊球,就不可放在明面上說了。

    方伊池在飯店裡的身價高,有幾個在北平城裡有名號的老主顧,所以平常的客人只敢和他說說葷段子,上手的真沒幾個,塞錢的倒是不少。

    但今天這個,他沒見過,對方估計也是第一次來飯店,見他好看,竟直接把他拖上床扒掉了他的內褲。

    方伊池來飯店這麼久,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躺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白著臉躲。

    他那小身板自然躲不過,被攥著腳踝拖回來,拉開雙腿擺在了床中央。

    青天白日,方伊池一聲不肯叫,冷汗涔涔地淌著,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匹惡狼一樣盯著身上的男人。

    「嫌錢少啊?」任誰被這般盯著都不好受,那人嘰嘰歪歪地拿過床頭柜上擺著的錢包從裡面掏錢,一張一張貼在他大腿根上,「貼滿夠不夠?」

    他還是不吭聲,眼睛卻瞪得更大。

    「操……」男人心有不爽,抬手給了方伊池一耳光。

    他本就沒吃早飯,被打得眼冒金星,滾落到床下,撞翻了床邊的小餐桌,而小餐桌又撞到了書櫃。空蕩蕩的書櫃哐當一聲砸在牆上,立時留下了一個灰色的坑。

    「想挨老子操的人多的是,你一個服務生橫個屁?」

    方伊池沒能爬起來,直接被掐著喉嚨按在了牆上。

    缺氧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劇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而掐著他的男人點燃了一根煙,吹著口哨對著他的大腿狠狠一按。

    灼燒的痛感驟然在腿根炸裂,方伊池不可抑制地痙攣了起來,卻依舊咬緊牙關,愣是沒求饒。

    「還挺烈。」男人見狀,抬手又要燙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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