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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27:48 作者: 君約
    「怎麼回事?」江隨看他的額頭,「你摔了嗎?」

    該不會滾水溝里去了吧?頭髮濕的,衣服也有濕泥印。

    周池點了頭,垂著眼瞼,低聲:「我頭疼。」不知是凍的還是真給頭疼鬧的,他的臉白得有點兒可憐。

    江隨有點慌了,不會摔腦震盪了吧?

    「你等會。」

    她轉頭跑回去,從書包里取出包好的鋼筆送給宋旭飛,「對不起,我得先走了,生日快樂。」

    宋旭飛接了禮物,心跳如鼓,不知作何反應:「江隨,你、你……其實我……」

    「你們好好玩!」

    江隨提著書包跑到門口:「走吧!」

    周池的胳膊被她拉著,轉身離開前,他淡淡地朝包廂里瞥了一眼。

    視線碰上,宋旭飛怔了一怔。

    有些人的驕傲是難以遮掩的,即使手段並不光明,他也是個得勝的將軍。

    江隨陪周池去附近街上的診所換掉紗布,重新包傷口。

    他額頭的痂沒完全長好,現在又磕掉了。

    江隨有點擔憂地問醫生:「會留疤麼?」

    「這個說不好,自己要注意。」醫生滿不在乎,「男孩子嘛,留個疤也沒什麼要緊。」

    怎麼會不要緊?

    一個破碗多幾條裂紋沒關係,不會丑到哪裡去,可如果是塊漂亮的白玉,那就不一樣了。

    江隨耿耿於懷地說:「會難看的。」

    醫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有點感慨:現在的小姑娘啊,都只看臉了。

    等傷口包好,江隨去結了帳,出來時看見周池已經坐到外面的休息椅上,那件半濕的羽絨服還套在身上。

    就這種狼狽樣,他還能坐得懶洋洋,長腿隨意伸展著,閒適得像個少爺。

    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江隨疑惑地看著,總覺得他今天很奇怪,雖說是個化雪天,路況差,可他這麼大個人,又沒騎車,居然也會滑倒,還摔得這麼可憐……

    她走過去。

    周池收了長腿,站起身,「請你喝奶茶,去嗎?」

    「就這樣去?」

    「嗯。」

    「不去了吧,早點回家,你衣服得換掉。」

    「沒事,裡面沒濕。」他無所謂地說,「不急。」

    江隨:「你不是頭疼嗎?」

    「……」他手插進兜里,腳已經邁出去,「疼就疼吧,我想喝。」

    好好好,誰讓你是長輩。

    江隨無話可說,跟了過去。

    外面雪沒化淨,路面半濕,街燈的光幽幽淡淡,被清理過的街道兩旁剩了些殘餘的白色。

    江隨捧著一杯熱奶茶,坐在小店的高腳凳上,玻璃窗外是來來往往的車流和夜行的人。

    周池走過來:「好喝嗎?」

    她點點頭,「你的好喝嗎?」問完了才看到他的吸管還沒插上去。

    周池插好吸管,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給你嘗嘗?」

    江隨立刻搖搖頭。

    周池低頭又喝了一口,垂下目光,若有若無地笑了下。

    奶茶店在放音樂,都是些新歌,這會兒在放周杰倫新專輯裡的那首《甜甜的》,江隨覺得這家店挺時髦,這歌和奶茶店可配了,聽起來輕輕鬆鬆。

    她跟著哼了幾句,聲音很小,可周池還是聽到了。

    他偏過頭,看見她咬著吸管,哼兩聲,喝一口,唇瓣沾了點兒奶茶,細黑的睫毛偶爾顫一顫,襯得臉頰格外白皙。

    周池看了一會,有些失神。

    江隨轉過臉,「怎麼了?」

    他移開視線,喉嚨動了動,起身,「走了。」

    回家時,已經不早。

    周池回到屋裡,脫掉衣服沖了澡,簡單收拾完,坐到電腦前。

    QQ消息不少。

    第一個就是張煥明:「喂,你沒啥事吧?」

    他回:「沒事。」

    張煥明還在線,立刻問:「那你搞什麼,我怎麼覺得你故意的,攪局啊?」

    周池沒回。

    張煥明又發來一條:「這不厚道吧,大家都是同學,宋旭飛這人挺實誠的,看今天搞得多尷尬啊。我告訴你啊,你這樣,別人搞不好真要誤會了。」

    「誤會什麼?」

    敲完這個字,周池去拿干毛巾擦頭髮,走回來時,發現對話框裡已經來了新信息,好幾條----

    「誤會你喜歡江隨啊。」

    「哎,我說實話你別打我啊,你不覺得,你們倆走太近了嗎?」

    「雖說是親戚,但還是怪怪的,我記得你說過,你倆沒血緣關係,是吧?」

    周池看了一會,沒回,屏幕右下角還有新消息跳著,他一概懶得管,趿著拖鞋去開了電視,人躺到小沙發上。

    旁邊的地毯上空空落落,灰色的小坐墊擺在木几旁。

    周池嚼著太妃糖,想起那天,有個人在這給他拼了一晚上輪船……不止,她還在這吃過餃子、看過電視,縮手縮腳坐在這小破墊子上,乖得讓人想欺負。

    江隨。

    周池嚼完了盒子裡剩下的糖,起身走回電腦前,敲下幾個字:「約球吧,明天下午1點,師專體育館。叫上宋旭飛。」

    這天晚上,雪果然又繼續下了起來。

    周六中午,知知如願以償地和江隨約了一場雪仗。

    屋後不遠有一塊不大的空地,經常被巷子裡的小男孩拿來做遊戲場,遊戲場的一角不知是誰堆了個雪人,拿大蔥插在雪人頭頂上,而剩下的空地已經成了戰場。

    周池過去時,江隨正被四個小男孩圍攻,她躲在大蔥雪人身後,奮起反擊,一球砸中了知知的臉,結果很慘,被四個小男孩追得沒處躲,一個球砸到她脖後,落進衣服里。

    周池剛從巷子裡走出來,她跑得匆匆忙忙,撞到他懷裡。

    「別讓她跑啦!打她!」

    小男孩們叫喊著,聒噪得像麻雀。

    周池攬住她,轉個身,拿後背接下了追擊而來的四個雪球。

    「臥槽,她有救兵!」一個小胖子叫道。

    周池回過身:「周應知,給我滾過來。」

    知知兩條腿打了個顫,生氣得跺腳,「哎呀,我說小舅舅,你來幹嘛呀?我跟我姐打雪仗呢,礙著你什麼了?」

    周池冷眼:「欺負你姐,很厲害?」

    「欺負什麼啊,就玩玩,那她去年還欺負我了呢。」知知聲音越來越小,不敢招惹他,慫慫地招呼幾個弟兄,「算了,我們找別人玩去!」

    四個小孩沿著巷子跑了。

    江隨一邊喘氣,一邊摸著脖後。

    周池問,「怎麼了?」

    「雪球砸衣服里去了,冷死了。」

    「我看看。」

    江隨佝著頭,她頸側皮膚細白,掛著雪融後的水珠。他幫她弄領口的碎雪塊兒,瞥了兩眼,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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