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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11:09 作者: 萬斯年曲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聊著聊著,潘莉忽然說:「謝謝你,家羨,還有陶爸陶媽,你們都是我生命里的福星。」

    家羨笑道:「不客氣,但我只接受你對我說這一次謝謝,以後再不要講了,否則我爸媽會以為你見外的,他們現在可是把你當自己女兒的。」

    潘莉把腦袋一寸寸挪到家羨肩膀上,吸了吸鼻子,道:「嗯,以後不說了。將來我要和你一起孝順陶爸陶媽。」

    「好。」家羨不自覺地放輕語調,靜謐的夜裡,潘莉喉間的哽咽並不難分辨。家羨不說話地聽著,她知道,比起她自己,潘莉才是那個真正脆弱到需要被保護的人。

    七月的最後一個周四下午,家羨一個人吃過午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午睡,明明意識已經清醒,眼皮卻怎麼也睜不開,頭暈的不像話,太陽穴像是被誰打了一拳,悶悶地酸疼著。好不容易掙扎著起來,人已經累地不行,仿佛根本沒有睡著,似夢非夢之時腦海里的幻想都來自真實世界而非夢境,她做的不過是一直強迫自己入睡。

    一想到午睡完全沒達到補充精神的效果,她就有些鬱悶,撐著額頭去餐廳倒了杯涼白開,一口氣灌下一大杯,涼涼的觸感划過咽喉,逐漸喚醒她犯懶的神經,才覺得稍微好點。

    客廳的空調安靜地運轉著,寂靜地只能聽到出風口輕微的風聲,家羨打開電視,室內很快變得熱鬧。她閒閒地靠坐在沙發上,一時間百無聊賴,又不願意看書學習,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時間流淌過去。

    手機響了,她傾身從茶几上拿起來,湊到眼前一看,是家航打來的。

    「家羨,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忽然不覺得無聊了:「沒做什麼,在家裡看電視,你呢?」

    「我啊,躺在床上發呆,」他笑著說,「也在想你。」

    溫潤動聽的嗓音從她的耳廓一直傳遞到心裡,牽著她的心隨著他淺淺的呼吸跳動。

    「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晚上一起看電影好不好?」

    「最近沒上映什麼好看的電影吧?」她摳著抱枕上的絨布,懶懶地問。

    「我要帶你去看的不是最近上映的,」他停頓一下,用吊人胃口的口氣說,「我保證你絕對會愛上這部電影。」

    她好笑:「我發現你這人好喜歡賣關子,總是說話說一半,上次去看杜鵑花也是。」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半開的窗簾又往兩邊拉開一點,外面白花花的陽光刺激的人不忍直視,如此暴烈的天氣讓剛想說「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的她望而止步。

    「生活需要意外和驚喜才會有趣,放心吧,這次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家航帶她去的地方是一處舊式公寓樓,走進地下停車場的電梯時,她就隱隱感覺不對勁了:「這是哪裡?不會是你家吧?」

    他按了七樓,聽了她的話,回頭笑道:「是啊。」

    她嚇地渾身僵硬,吞了口口水:「我不去。」說著就要往外走。

    他忙說:「別,逗你的,不是我家,是我一個朋友家,他這兩天不在家,我帶你去看看他家好玩的東西。」

    她將信將疑,心倒是定下了:「你朋友家?你帶我來你朋友家看電影?」

    他對她調皮地眨眼,臉上保持著溫和地無懈可擊的微笑。

    到了七樓,他牽著她出去,往左邊走幾步,來到一扇門前,掏出鑰匙開門。她更加困惑,止住他開門的動作:「你沒騙我吧?這真是你朋友家,不是你家?」

    「不騙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說過,不會讓你失望的。」

    屋內果然沒人,木質地板踩上去有些微的震顫聲,客廳的內空極高,擺的家具處處散發出古舊的味道,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檀香味,吊燈發出橘色的光彩,照地周圍的一切染上一層似有似無的年代感。

    家航熟門熟路開了窗戶,打開冰箱拿出兩瓶礦泉水出來,遞一瓶給家羨。家羨接過去,順手放在餐桌上,看著客廳的電視機,狐疑地說:「在這裡看電影?」

    他喝了幾口水後,拿起被她扔在一旁的水,半擁著她走進走廊盡頭的一間房,房間黑不隆冬,憑藉著客廳落在走廊的一點光亮,根本看不清房間的陳設。

    他開了燈,她看到眼前這個裝配相當奢侈的小型電影院,呆呆地好久不說一個字,再一側頭,發現他正好笑地靠在門板上,欣賞她變幻莫測的表情。

    她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卻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家庭影院,不由驚嘆了:「你的朋友是不是很有錢?弄這麼一套設備,要不少錢吧?」

    他聳一聳肩,走進去開了空調,裡面沒有窗戶,他就讓房門開著,好讓空氣流通:「多少錢我不知道,他家庭經濟條件還行,他上大學那會兒買了這裡的房子一個人住,那陣子迷上看電影,於是就在自己家弄了這個。」

    家羨坐進軟軟的沙發里,看著搗鼓設備的人,起了聊天的心思:「上大學就能一個人住一套房子,真夠奢侈的。哎,你和你朋友關係很好呀,他都願意把鑰匙給你。」

    「我小時候和他家是鄰居,他比我大三四歲,學習非常厲害,本科上的是C大,後來去德國留學,現在在德國工作。我以前老愛跟著他玩,關係算比較好的吧,後來他們家搬去別處,聯繫變少了,我和他倒不怎麼疏遠。這次他回國待一陣子,這兩天住他爸媽家,我就跟他說,想來他家看電影,他就把鑰匙給我了。」

    「好吧,你沒說帶女朋友過來吧。」她撐著下巴問。

    「沒,」他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我沒告訴他自己戀愛的事情,不過他說了,不許帶女孩子過來。」

    「啊,那你還帶?」她瞪大眼睛,「我們走吧,要是被他知道就不好了。」

    「沒事的,」他調好設備,選了影片,又去關了燈,坐到她身邊,猶豫了片刻,正經地說,「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弄得一愣:「哪種人?」

    「噓,看電影吧,你不是一直想在電影院看《咒怨》嗎?機會難得,我們得抓緊,這裡的效果絕對不比電影院差。」在近乎黑暗的環境中,他的聲音幾近耳語。

    家羨一直覺得日本的恐怖片雖然恐怖,但並不會讓人不寒而慄或者細思極恐。她看的恐怖片不算多,但也不少,這部《咒怨》依舊有讓人想要失聲尖叫的場面,那種直抵視網膜的恐怖來得直白而毫不含蓄,可仔細一想,卻沒什麼值得恐懼的,影片純粹是為恐怖而恐怖,看不到多少人性層面的東西。相比來說,韓國的恐怖片走溫情路線,渲染恐怖時,聚焦人性本身,觀看起來沉重感強烈地多。

    當然,看電影只是一種消遣,只要不無聊到讓人想睡過去,她多半都會認真看到最後。電影一開始,低緩的鋼琴曲隨之響起,開頭的一段文字介紹了何為「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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