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反擊

    「好美。」

    喬莫伊托著腮，手環在莫澤睿的腰上，二人站在海邊，遠方那漸漸升起的紅日，猶如一塊濃艷圓潤的瑪瑙鑲在淺藍的天幕之上。海風吹來，她縮了縮脖子，偎進了莫澤睿的懷裡。

    有時候，成長只是一瞬間的事。她第一次成長，是喬紀城拋妻棄女之時，她一夜之間知道自己從此要和媽媽相依為命，她不可以讓媽媽操心。現在，她心靈正在經歷第二次成長，她突然間就想通了，不管以往發生過多少事，困難的悲傷

    的，都是過去。她更不必在莫澤睿面前自卑，她愛他，可是不用把姿態放得太低，她想為他做的事，她會放手去做，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愛他就行了。

    媽媽，你看到我了嗎？

    媽媽，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呀！

    你不要擔心，好好去輪迴，下一世再好好找幸福。

    她突然鬆開了莫澤睿的手，大步跑向了大海，潮水很快就沒過了她的腳，很冰，她整個人一個激棱，手攏到唇邊，對著太陽就大喊了起來：

    「喂，土雞蛋，爬得快一點，你沒吃早飯啊？」

    莫澤睿的唇角抽了抽，此時海灘上已經三三兩兩來了看日出的人，她這一聲吼，引來目光數道，他的喬莫伊是個太特別的「詩人」！

    「回家，幹活，養老婆。」

    喬莫伊吼了半天，只覺得渾身通暢，這些天的便秘可能也會不治而愈了。她掄了幾下胳膊，扭頭看著莫澤睿說道。

    莫澤睿臉上有些黑線，他一整晚沒睡，她不是指望現在回去吧？他指了指一邊的帳篷，唇角輕輕一牽，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收。」

    「憑啥？我是女人，怎麼能幹粗活？」

    喬莫伊連忙拒絕，莫澤睿卻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要麼，你出錢去開間房，要麼，你開車。」

    他說完，轉身就往大道邊那家豪華的大酒店走去了，生活是用來享受的，否則就白瞎了他生在富貴人家的命。

    「喂，我扛不動啊。」

    喬莫伊的喊聲從身後追來，他只抬起右手輕擺了擺，他好睏，既然她已經活過來了，現在還是得換回以前——她得伺侯他才對。

    多划算啊，一晚上換一輩子的伺侯！

    他的唇角彎成了得意的弧度，男人們呵，有時候哄老婆真是會賺大發了呀，千萬不要吝嗇你的浪漫，瞧，他用不了幾天就能過上以那種，回家有人放好熱熱的洗澡水，端來美味宵夜的好日子。

    「帥哥，謝謝哈，我請你吃早餐。」遠遠的，只聽身後傳來了喬莫伊清脆的聲音，他扭頭看去，只見喬莫伊正彎著腰站在帳篷的小門處，帳篷里隱約拱起一團黑影，只見喬莫伊一手撫起耳邊滑下來的長髮，露出微泛紅潤的嬌美臉頰，一手扶

    著膝往裡面看著，小大衣敞著，裡面的低領毛衫非常遵從地心引力地往下垂去——才一分鐘她就勾搭上了人，走光給別人看以換取男人的勞動力？

    莫澤睿的臉綠了，轉身就快步往她身邊走。

    「謝謝哈——謝謝！」

    喬莫伊一面說，一面側臉看向了走到身邊的莫澤睿，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喬莫伊胸前的春光一覽無疑，太可氣了！他伸手把她扒開，低頭往帳篷里看去，只見睡袋被捲成一團，他的外套就丟在上面！

    「哎喲，不知道怎麼搞的，肚子疼，哎喲。」

    喬莫伊一面喊，一面快步往酒店的方向跑去，唇角調皮的笑意被陽光染紅，小樣，和我斗？你莫澤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男人來占你老婆的便宜，這才叫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呀。

    莫澤睿綠著臉收了帳篷，乖乖扛著跟在她的身後。

    喬莫伊不客氣，要了套觀景大套房，生活是用來享受的，會花錢的老婆才是男人掙錢的動力，免得她人老珠黃，年老色衰時被小狐狸擠進來用光她男人的錢，到時候她悔之晚矣。莫澤睿軟趴趴地趴在大床中間，把往他懷裡鑽的喬莫伊往外趴。電視劇里演的，女人枕著男人的手臂睡一晚——編導你可以負責點嗎，嘗嘗枕著自家的男人睡一晚再來拍可以嗎？手臂會麻痹無力、會變成

    人家的呀！他扒了三次之後，喬莫伊終於放棄了，眼巴巴看著他占去了大床五分之四的位置，自己貼著床沿去睡了。

    莫澤睿的報復心從來就是這樣強大，剛剛騙過了他，他立刻報復回來，讓她睡床角。他趴得四肢舒暢，她縮得四肢窩囊，可是她不生氣，真的！她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伸出了手指，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臉上，順著他的眉眼一路往下，到了他的唇上，薄唇的莫澤睿呵，你到底哪裡來的魔力，快讓我為你瘋狂了，她現在了解鄭清歌了，莫澤睿深情起

    來的時候，有哪個女人可以抗拒掉他從骨子裡對你透出來的寵愛？渾身暖洋洋的，全是他擁抱過後的感覺。她拿出手機，對著他的睡顏悄悄拍了幾張，保存著，以備自己思念他時隨時拿出來YY。陽光溫暖地透過了大玻璃窗，滿室幽香，喬莫伊眼皮子漸漸也重了起來，好久，沒這樣好好睡一覺了。他像一株挺拔的白楊，她像白楊身邊那株青蔥的翠薇樹，小手指輕勾著，呼吸聲漸漸融在一起，遠處

    ，海潮聲漸小，夢裡，只有在她耳畔低低地聲音：

    「這輩子你只是我的——」

    回到C城的時候，喬莫伊已經用無敵撒嬌功換來了莫澤睿的妥協，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話說出口就不能收回，他答應喬莫伊去上司法培訓課了。

    喬莫伊想過，她可以不當律師，憑她這點耐心考過的機會並不大，她也沒那種天賦可以在一堆法律術語中把對方擊得潰不成軍。為了不讓廣大對法律還抱有希望的人取得勝利，她決定不去害別人了。

    不過，學點法律總沒錯，她痛定思痛，當偵探確實對莫澤睿這樣的男人來說有些難以接受，所以她決定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成立一家小俱樂部，專門幫助失婚女人重拾信心，重新生活。

    「失婚？你有經驗？」

    莫澤睿輕哂著，為什麼她的思維總是與眾不同，當太太不好嗎，一定要去折騰？「莫澤睿，這種事不需要經驗，反而我可以從中學到經驗。而且女人不能閒著的，會成黃臉婆失去魅力，那樣你就會去找小狐狸精，你沒見著現在老一批的狐狸精正在年華逝去，小狐狸精們已經茁壯成長，

    上回莫飛揚的訂婚宴上我看到好多不過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圍著你轉，莫澤睿，你的胸肌可不可以不要讓別人隨便摸啊？摸多了你不怕長瘡啊？」她說得順溜，莫澤睿突然就覺得自己腦子可能真的有毛病，所以才會試圖和她辯論，她的道理總是千奇百怪，說不過他時又會撒嬌耍賴，你看她現在的模樣，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十足乾坤在握，我看莫

    澤睿你能把我怎麼著的樣子——他能把她怎麼著呢？他只想她高興點而已，她的心情早就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愛情這玩藝兒，它悄然來臨的時候，皇帝也要低頭呵，何況莫澤睿這樣薄唇卻重情的男人呢？

    車飛馳在大道上，已經是第三天了，兩個人在酒店裡昏睡了一天一夜，睡得暗無天日不知今夕是何夕，醒來時他的手機已經被上百的電話塞爆，她的手機上卻只有一個人的電話——林雅逸。

    她又放林雅逸的鴿子了！可憐的師兄，你是為了被我放鴿子才回C城的嗎？你在我心裡完美無缺，如同古代神話里俊美無邊的傳說，你可千萬不要和秦菲兒有什麼姐弟戀呀，我對一切小三的痛恨早超出了人類的想像力，你要和我那

    不爭氣的老爸喜歡同一個女人，我寧願我變瞎子，也不要再看到你。

    「今天我有很多事要做，我讓小方來接你。」他給大伯莫天浩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沉聲說道。莫天銳的案子還在調查取證中，有幾個重要證人突然失蹤，案子處於僵持狀態，他的律師林雅逸正以他心臟病頻發，危及生命為由在為他辦理取保侯審。不管怎麼樣，權力已經平穩交接。他握著方向盤，手指有力地操縱著，堅持，是一件痛並快樂的事情，雖然有時候會很殘忍，可是他只要結局美好，便會覺得一切疼痛都值得，失去真心的親情，他早就拋棄

    掉了。

    「隨便我去哪裡？」

    喬莫伊豎起一根手指來，在他眼前搖晃著，莫澤睿輕擰了下眉，她還能去哪裡？趙志？林雅逸？光天化日之下，林雅逸總不能把喬莫伊給吃了。

    「今天禮拜六，培訓班有課，我都交了錢了，不聽太虧本。」喬莫伊拿出錢包，翻出聽課證來，細心地用繩子系好，綁在了包包的拉鏈上。纖細的手腕上，那塊表映進了莫澤睿的眼中，昨天就看她不時擺弄這表，誰送的？林雅逸？是否應該給她上堂課，除他以外男

    人送的東西不能收？

    小方的車停在鳳凰廣場，喬莫伊俯過身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才下了車，一溜小跑，沖向了小方的車。

    培訓班。

    已經是上午第三節課了。喬莫伊出示了聽課證，領了教材和今天上課用的題綱，輕手輕腳走進了教室，一共有二十排座椅，可是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不過十多人，今年的司法考試已經過去了，肯提前這麼久做準備的人並不多

    ，喬莫伊忍不住表揚了自己一句，丫的，簡直太好學了！

    是民法課，不知道已經講到了第幾頁，左右無同桌，喬莫伊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老師講的地方。脫離課堂這麼久，又聽不懂，喬莫伊很快就開始昏昏欲睡，外面陽光明媚，今年又是一個暖冬，這時候應該盡情曬太陽才對，她為什麼會這麼好學呢？她提了提眼皮子，開始打量四周的同學，目光落在第

    一排左邊的角落——九號？

    好學的人，不止她一個，想翻身做主人的，還有九號美男！她好奇地看著九號的背影，單薄的背影，寬寬的肩，莫天瀚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子嗎？九號倒比莫澤睿更像是莫天瀚的兒子，喬莫伊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這太罪惡了吧！居然懷疑莫天瀚在外面有私生子，女人天生的好奇心和探索一切他人八卦的天份開始作崇，她盯著九號，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想法越來越多，比如莫天瀚如果真的不是莫家的人，莫婷婷是不是喜歡著他，才會這麼敵視老媽和自己，才會找

    到一個酷似莫天瀚的年輕男子？

    太邪惡了！

    喬莫伊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教室里安靜了下來，老師的聲音也消失了，緊接著，便是一陣善意的笑聲，她回過神來，往講台看去，只見那戴著眼鏡的男老師正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道：

    「食色性也，男女皆同，喜歡看長得美好的人不是男人的專利，女人也一樣，不過，這位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可以下課了再去看，問問他的電話號碼也可以。」

    又是一陣笑意，喬莫伊鬧了個大紅臉，九號也扭過頭來，目光和她相遇，臉上表情有些古怪，又迅速轉過了頭，繼續他的學習。

    頭一回被人揶揄了還不能反駁，喬莫伊尷尬地低下了頭，假裝看資料。

    「第十一頁第七行，民法第一百二十三條——這位女同學，你給大家念一下。」

    老師並不打算放過她，喬莫伊心裡狠狠地把老師扒了一回皮，這才站起來，好容易找到了那條法則快速念了一遍。

    「謝謝。知識改變命運，來到這裡的同學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通過明年的司法考試，吃苦一年，今後就有了一輩子的飯碗，希望大家好好珍惜學習機會。」

    老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結束了對喬莫伊的「折磨」，繼續他的講課，喬莫伊是不敢再看九號了，把她說得像女色狼似的，她色誰也不會去色九號啊，簡直就像是去色自己「公公」一樣，邪惡，太邪惡！

    這樣一折騰，她倒集中了精神，聽了一些課進去，掃了一些盲。下課了，幾個男孩子小聲說了幾句什麼，便湊到了喬莫伊的面前開始和她搭訕，喬莫伊敷衍著，藉口上廁所出了教室。

    洗手間有些舊，喬莫伊洗著手，只聽到外面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不會再做了，你以後不要再找我！」

    她往外看去，只見九號正拿著手機，沉著臉講電話。

    「再多的錢我也不干，姓徐的，我警告你，我不怕你，你不要再糾纏我。」

    他掛了電話，這才看到了喬莫伊，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喬莫伊，拔腿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哎，同學。」

    姓徐的？喬莫伊八卦的心即刻沸騰起來，她快走了幾步，大聲喚道。

    「什麼事？」

    他扭過頭來看向了喬莫伊，喬莫伊眨了眨眼睛，嘴裡擠出一句話：

    「我來晚了，想抄你的筆記。」

    「沒有。」他冷冷地丟了一句，大步走開。你知道當一個自認為美女、自認為很有魅力的美女被帥哥冷遇的滋味嗎？喬莫伊挫敗地看著他，她剛剛露出的可是露四齒必殺明媚笑啊！九號的心完全被莫婷婷占據了嗎？她退回了廁所，打通了趙志的電話，好奇心已經打敗一切，她要知道九號的秘密，她要知道為什麼自己身邊總是出現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要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要設計她和莫飛揚，她要知道為什麼有著

    陰暗心理的混蛋們看不得她和老媽幸福過日子。

    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主動進攻，喬莫伊從來不會躲在別人背後，就算現在能為她遮風擋雨的人是莫澤睿也一樣。

    重新回到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打開了講義，開始講課，只是九號不見了，老師也換了人——喬莫伊怔了一下，講台上的人換成了林雅逸，忙碌如他，居然真的抽空來上課。課堂上不過十幾個人，可是突然間就變得很熱鬧，講課的內容也不是那疊講義上的，而是關於林雅逸本人的，同學們提著問，從他的大學，女朋友，到現在的工作，到他經歷過的案例。林雅逸真的有極好

    的口才，整堂課就像勵志課，聽的人熱血沸騰，講的人不緊不慢，像講述別人的故事。原來他也雙親皆失，喬莫伊靜靜地看著他，他一向穿得乾淨清爽，並不像莫澤睿穿得那樣大牌，房間裡空調，他只穿一件淺藍色的毛衫，黑色的西褲，手指修長，指甲剪得整齊乾淨，看上去明朗大方，最

    多是生活優越的白領階層的感覺，她實在無法想像原來這位師兄身家過億，若像他說的，留學期間完全靠勤工儉學，短短几年，他的財富如何快速累積？

    這樣的快速發家致富的方法，她也想學呵！

    「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雅逸優雅抬手，看了看表，微笑著問大家。

    「林老師，請問可以請您一起吃晚飯嗎？」

    一個女同學在大家的推搡下，扭扭捏捏地站了起來，小聲說道。

    林雅逸輕吸了口氣，看著那位女同學，笑著說道：

    「好啊，不過要到你們通過了司法考試的那天，我會親自來挑選徒弟。」

    又是一片歡呼聲，喬莫伊偏了偏頭，林雅逸一向是這樣受女孩子歡迎的，他溫柔，優雅，上進，有能力，還不失幽默。

    「怎麼樣，放鴿子的專業戶，你要不要做點什麼來彌補？」

    等人漸漸離開，他才走到了喬莫伊身邊，手撐在課桌上，低笑著問道，昨天在C大門口等成了化石，打了無數電話她也未接聽。

    「對不起，那你說怎麼彌補？」

    喬莫伊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輩子被她放鴿子次數最多的人就是林雅逸了。

    「和你開玩笑，其實我昨天也是想告訴你，我臨時有事，不能過去。」

    林雅逸輕勾起唇角，低聲說道。

    「這樣啊，那就好。」

    喬莫伊輕點頭，沒等她就好，放人鴿子總歸是不好的。

    「走吧，我送你。」

    他穿好外套，拿起了講義，快步往外走去。喬莫伊才踏出幾步，就看到小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我朋友來了，改天，改天我一定用大餐來彌補我放掉的鴿子。」喬莫伊沖小方揮揮手，扭過頭來對林雅逸說道，林雅逸停下了腳步，目光轉瞬間變得有些許失望，他並不是偶爾到來，也不是精心準備了今天的課，而是上午打了電話問這裡的人，喬莫伊有沒有來——前

    天看到她精神並不好，今天看她的狀態和前天相比，完全是兩個人，就像一株快被抽乾水份的植物吸飽了水露，每個細胞都往外冒著一種叫做「活力」的泡泡。

    是莫澤睿讓她活過來了嗎？他帶她去了哪裡？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跑開，林雅逸臉色有些複雜起來。

    「伊伊。」

    他突然出口喚道，喬莫伊扭頭看去，只見他雙手撐在課桌上，看著她低聲說道：

    「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喬莫伊轉身走了回來，林雅逸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婉靜要結婚，我想買份禮物，不知道送什麼合適，你幫我選一下吧。」

    喬莫伊也是要送禮物的，她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不如買了一起寄過去，可以省郵資——這樣想著，她又有些汗顏，一面懷疑他，一面又想占他便宜，喬莫伊你上輩子一定是窮死的！

    商場這種地方，喬莫伊並不常來，昂貴的飾物不是以前的她可以消費得起的，現在有了金礦莫澤睿，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會陪她來逛商場。

    琳琅的商品映入眼中，喬莫伊一件件選過去，人家嫁的可是未來伯爵，不能太寒酸，可是太貴了她的心也會滴血。

    「這個吧。」

    喬莫伊指著一隻水晶花瓶，晶瑩剔透、宛若神仙不小心遺落在人間的寶貝，看看價格，天價啊！她摸了摸鼻子，把快說出來的那句：「我買這個」變成了「師兄你送這個好了。」林雅逸爽快地讓服務員包好，把卡遞了過去讓服務員去結帳。喬莫伊心裡又犯起了嘀咕，送得太便宜，會不會讓莫澤睿沒面子？掙扎了好一會兒，她決定不讓面子占上風，送套好餐具也不錯，中國瓷的，

    又有意義又漂亮，重要的是，貴不到哪裡去。

    看她興致勃勃挑著餐具，林雅逸突然伸手，把她散落的長髮撫到了腦後，喬莫伊怔了一一，扭頭看他，他只微微一笑，走到另一邊，拿起了一套瓷杯看著。

    其實，貪心一點，如果一個女人可以有兩個男人就好了——這個角度看林雅逸，怎麼看都好看，怎麼看都不像壞人啊。

    「林律師，你倒真是會躲。」

    一句傲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喬莫伊扭頭，大好心情頓時被突然出現的女人擊了個粉碎，是徐燕。

    「莫太太。」

    林雅逸微擰了眉，低聲打著招呼。

    「這件案子從頭到尾就是你在替天銳在跟，現在你說不干就不幹了，你是什麼居心？你現在讓我們臨時換律師，是不是故意讓天銳在下個月的官司里打輸？」

    徐燕快步走到林雅逸面前，壓低了聲音氣急敗壞地說道。

    「莫太太，原因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你的要求太過份了。」

    「林律師，我看是你太過份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醜話說到前頭——」

    她看了一眼喬莫伊，冷冷一笑，繼續說道：

    「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想摞開不管，你也別想好過。」

    她說完，又走到了喬莫伊面前指著她的鼻子說道：

    「喬莫伊，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勾引完一個又一個，你別在老娘面前耍這些花招。」

    關她什麼事，難道在她徐燕的眼中，她喬莫伊就是用來給她罵的？喬莫伊扭過頭，輕撫著手裡的瓷具，慢吞吞地說道：

    「會勾引人也算是一門本事，要不然四嬸你也跟著我學學，說不定人家就不推你的案子了。」

    「你——」

    徐燕語結，喬莫伊慢吞吞地把瓷具放回了架子上，又說道：

    「四嬸，不恥下問也是美德，你不學我就要走了。」

    「喬莫伊你少陰陽怪氣，做出那樣的醜事，你還有臉在外面晃？莫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徐燕一肚子氣沒處放，莫天銳出了事，以前支持他的大股東紛紛做了牆頭草，去了莫澤睿那邊，莫飛揚也不見了蹤影，林雅逸臨時說不接這個官司，這一切都讓她惱火極了。

    「四嬸可能忘了，我不姓莫，那件事裡另一個人才姓莫，還有，有個地方很適合你泄火。」

    喬莫伊恨透她這種隨時隨地撒潑的樣子，看樣子還沒被莫莫咬怕，她轉過身來，看著徐燕一字一句地說道：

    「有種地方，有好多男人，年輕力壯的！」

    「你敢這樣侮辱我！」徐燕臉色大變，揮手就想打她，林雅逸眸色一沉，剛要伸手來擋，喬莫伊已經靈活地躲過了，之前就是太忍讓，讓徐燕得寸進尺，如果早點讓她知難而退，她就不會跑到莫家去鬧，對於有些人，一點面子

    也不用給，一點客氣也不用講，喬莫伊冷冷地看著她，叫她一聲四嬸已經便宜她，從今往後她都不會忍讓這女人半步。

    「砰！」

    一陣亂響，徐燕隨手就抓起了幾個杯子砸向了喬莫伊，喬莫伊飛快地閃到了貨櫃後面，指著她說道：

    「哦，賠錢！」售貨員們已經圍了上來，怎麼這裡成了戰場了呢，都是上好的景德鎮的東西呀！徐燕被圍在中間，氣惱地丟下了一疊錢，一溜小跑來追林雅逸和喬莫伊，臨時換律師對於莫天銳來說太不利了，而且說好這

    兩天要辦取保侯審，耽誤了怎麼辦？

    她追到了電梯口，眼睜睜看著電梯關上，喬莫伊就站在門後面冷冷地看著她，她恨恨地拍了拍電梯門，一咬牙，拿出了手機，一接通，立刻就說道：

    「喂，是我，我想好了，我聽你的，好，我馬上過來。」

    出了電梯，喬莫伊輕舒了口氣，扭頭看著林雅逸說道：

    「我不會嚇到你了吧？」

    剛剛說的話也挺重的，徐燕出生豪門，又嫁入豪門，被人奉迎慣了，為人一直傲氣跋扈，可能還沒人像喬莫伊那樣和她說話吧。

    「你很兇。」

    林雅逸低笑起來，這真的是第一次見識到喬莫伊發脾氣的樣子，站在那裡冷冰冰孤傲傲的，像株遺世獨立的薔薇樹，渾身立著尖刺。

    「哎呀，你買的花瓶！」

    喬莫伊看向他空蕩蕩的手，銀行卡還在售貨員手裡呢。

    「上去。」喬莫伊又按了上行的鍵，透明的電梯又往上升去，徐燕已經離開了，二人從專櫃取回了東西，喬莫伊又另外買了一套餐具，準備去附近的快遞公司辦託運。才到商場門口，喬莫伊突然看到了九號，他急匆

    匆拐過了一個路口，往旁邊的小巷子走去。

    喬莫伊把餐具往林雅逸的手裡一塞，快速說道：

    「師兄麻煩你去寄，郵資一人一半，我有事先走。」小方去取車了，停車場離這裡還有點距離，喬莫伊沒等小方，他來了只會說：太太，我送你回去——她一面跑一面把手上的表調好，到了巷子口時放慢了腳步，遠遠的，她看到九號的腳步很快，筆直地往

    巷子盡頭走去。

    這是一家小茶館，這一帶有好多家這種其貌不揚的小茶館，說是喝茶，其實就是三五成群的閒人在這裡打牌混日子，從下午開始到早晨，一直有人在這裡奮戰。

    「發財茶樓。」

    她看著牌匾，把表湊近了嘴邊，小聲念著。然後推開了玻璃門走了進去，裡面有盒飯的味道，靠窗的位置坐了幾桌人，正一面吃著，一面往桌子上甩牌。喬莫伊掃了一圈，沒看到九號的身影。

    老闆娘已經看過來了，好奇地問道：

    「小姐，你找哪位？」

    「剛剛進來的那個，我們一起的。」

    喬莫伊說道。老闆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往樓梯呶了呶嘴，喬莫伊便快步往樓上走去。狹窄的木質樓梯，一踩就發出吱嘎的聲音，喬莫伊上了樓，每間包廂的門都關著，不知道他進了哪一間。她輕輕地摸到了其中一間

    ，耳朵貼到了門上，很靜，沒人！第二間，隱隱有說話聲，但是聽不清是不是九號的聲音。

    「吱嘎——」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喬莫伊扭頭一看，正是九號，他看到突然出現的喬莫伊，一楞，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房間裡傳來了腳步聲，喬莫伊偏過頭，往他身後看去，想看看他和誰在這裡，嘴裡卻說道：

    「好巧，你也在這裡玩呀。」

    屋子裡的腳步聲猛地停住，不過，因為屏風的關係，只看到是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是女人！難道九號男女通吃？

    九號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喂，同學，我們談談。」

    喬莫伊看了一眼那扇屏風，拔腿就追向了九號，腳步聲咚咚地響過，好一會兒，房間裡的那個人才慢慢走了出來，喬莫伊貼著牆，慢慢地往外探出頭去——

    「莫飛揚？」

    她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是他？他和九號鬼鬼崇崇躲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上午九號接的那個電話真是徐燕打給他的？

    莫飛揚也看到了喬莫伊，他沒有露出任何吃驚的表現，而是低下了頭，沉默地從她身邊擦過。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密密一層胡茬兒，這讓他看上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餵。」

    喬莫伊忍不住喊了他一聲，莫飛揚的背影僵住，過了幾秒才轉過身來看向她。

    「你哥說你一直沒回家去。」

    喬莫伊雖然覺得尷尬，可是細想想，他也挺倒霉的。莫飛揚緊抿著唇，靜靜地看著她，喬莫伊想了想，便直接了當地問道：

    「你為什麼來找九號？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為什麼我去的地方都能看到他。」

    莫飛揚的唇角輕輕揚上去，氣氛沉默得讓喬莫伊渾身都難受，她看了一眼莫飛揚，抬步往樓下走去。算了，問他也問不出，若真是做了壞事，又怎麼可能坦誠告訴她呢？

    「喬莫伊，告訴他，別讓別人利用了。」

    就在她從他身邊擦過時，莫飛揚突然開口了，聲音啞得厲害，像是多日沒睡過，嗓子又被什麼用力揉搓過一樣。

    「誰利用他？」

    喬莫伊狐疑地看向了莫飛揚，莫飛揚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心裡苦笑起來，他在她心裡十惡不赦了？

    「他叫文昊，是那個女孩子的追求者之一，他喜歡她超過所有人，為了給她母親治病，他收了別人一筆錢，交換條件是他去勾引我的姑姑。」

    莫飛揚低低地說著，喬莫伊還是一臉狐疑的模樣，如果是這樣，九號應該是最恨莫飛揚的，又怎麼會告訴他這些？

    「我會查出來的，誰在搞鬼。」

    莫飛揚轉身往樓下走去，喬莫伊看著他的身影快步走出了小茶樓，這才慢慢往外走去。收買九號文昊的人，一定非常了解莫婷婷，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莫天瀚！妹妹愛上哥哥！

    有人要毀了莫家！喬莫伊一個激棱，認真想想，莫澤睿是在報復莫天銳，可是莫家同樣在受到衝擊，一家人斗個你死我活，外人卻坐收漁翁之利。莫家在C城一直呼風喚雨，暗中眼紅的人一定不少，尤其是莫天銳和莫澤睿都

    是手段鋒利的人，得罪的人一定不少。

    莫澤睿呵，你是不是真的被人利用了，有人挑起你和四叔的爭鬥——

    慢慢走回了商場的大門口，小方已經在外面找得滿頭大汗了，喬莫伊進來之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電話都聽不到。看到她回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太太，我送你回去吧。」

    杯催的，能換句話嗎？喬莫伊看了一眼小方，很豪氣地拍了拍包包，大聲說道：

    「小方啊，我還沒吃飯，要不，你保護我去吃飯？」

    小方想了想，點頭。喬莫伊心裡糾結極了，莫澤睿從哪裡挖來的這樣的寶貝？敬業得讓她自卑。見她看向了林雅逸停車的方向，小方又說道：

    「林律師已經走了。」

    喬莫伊點頭，和小方一起往附近的小酒樓走去，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想那些糾纏不清的問題，生在莫家，嫁在莫家，真的能鍛鍊人的腦神經呢！

    近十一點了，莫澤睿還沒回來。喬莫伊和趙志在網上聊了一會兒，白天用手機偷拍的九號的照片傳給了他，委託他查一查九號的事情，趙志最近越來越八卦，見她要查帥哥，便好奇地問道：

    「你看中他了？你不怕你老公知道？」

    喬莫伊發了一把血淋淋的刀過去，趙志恍然大悟，又發了一句話過來：

    「知道了，他勾搭你老公。」

    「滾。」

    喬莫伊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同志這回事，她可以諒解，卻萬萬不能接受。

    汽車的喇叭聲傳回來，喬莫伊頓時來了精神，關了Q，快步往樓下跑去。

    「莫澤睿，吃葡萄，我剛剝了皮的。」

    拿拖鞋，接外套，然後跟在他屁股後面上樓，最後殷勤地把一碟水果端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道。

    「說吧，什麼事。」

    莫澤睿不領情，手托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問道，小方說了，她白天「失蹤」過半小時。

    「那個，你不許生氣，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兒子啊？」喬莫伊心一橫，就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