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滾燙，他給的暖

    一個急剎車，他的車在地下停車場裡猛地停住。剛關車門，他驀地想到了林雅逸買的百合花，去他的百合花！他一臉鐵青，抓起了放在后座的百合花和那盆小仙人球，下了車，一起丟到了一邊的垃圾筒里

    ，看都懶得再看一眼，伸手摁開了電梯，逕自往DN餐廳而去。

    「莫先生，您訂的位子在這邊。」服務員見他進來，連忙迎上前，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莫澤睿冷漠的目光迅速掃了一眼大廳，靠窗的水晶流蘇簾後，幽靜的角落裡，喬莫伊正和林雅逸面對面坐著，讓他眼睛痛的百合花就放在桌上，她

    的手邊！

    「喬莫伊，起來。」

    他甩開了服務員，大步走過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你幹嗎？」

    喬莫伊怔了一下，他怎麼會來這裡？

    「快起來！」

    他加重了語氣，林雅逸立刻站了起來，不悅地說道：

    「莫先生，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們用餐。」

    打擾？他真當喬莫伊是他的人了，居然敢這樣對抗他！莫澤睿臉色沉了沉，緊盯著喬莫伊，一字一頓地說道：

    「五分鐘，然後隨便你。」

    臭蠍子一慣的喜歡威脅人，可是她好女不和蠍子斗，就給他五分鐘！喬莫伊做了個深呼吸，對林雅逸說道：

    「對不起，我先和他談一下。」

    「伊伊，你不用理他！」林雅逸拉住了她的胳膊，看著莫澤睿低聲說道。莫澤睿微抬了下巴，冷冷盯住了林雅逸，兩個人的目光迅速在空中嗖嗖地撕殺了N個回合，雷射碰撞，喬莫伊甚至聞到了空氣中升騰起一股焦糊的味道。可是

    喬莫伊看著莫澤睿那副氣焰囂張的臉，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拉開了林雅逸的手，輕聲說道：

    「我沒事的，就五分鐘，我說過要請你吃飯。」

    說完，也不理莫澤睿，快步向餐廳外走去。莫澤睿盯了一眼林雅逸，快步跟上。到了拐角的樓道處，喬莫伊調整了一下心情，轉身看向了他，自從認識了她，她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尤其是最近幾天，她簡直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她從來都未曾想

    過，原來戀愛是這樣的磨人。

    「五分鐘，計時開始。」

    拿出手機，看了時間，她便冷冰冰地說道。莫澤睿抿了抿唇，左手放到風衣兜里，右手握了空拳，放到唇邊，低聲說道：

    「我們去海邊吃麵吧。」

    「滾。」

    喬莫伊沒好氣地沖天翻了個白眼，她真是服了這隻臭蠍子了，叫她出來居然就整了這麼句話出來。見她又要進去，莫澤睿連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低地說了句：

    「對不起。」

    「什麼？」

    喬莫伊咬了咬唇，扭頭看向他。莫澤睿假咳了幾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如果你不想吃麵，我們去吃別的。」

    「睿少，你是發燒？抽風？打擺子？」

    喬莫伊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驚訝如同看到了火星人，莫澤睿緊繃起臉來，拉下了她的手，硬梆梆地說道：

    「喬莫伊，夠了啊！」

    「你夠了，我還沒夠，快回去吧，你吃麵去。」

    喬莫伊搖搖頭，她現在已經徹底服了他了，解釋、道歉在他看來就這麼難？難道說出來他會丟掉了二兩肉？

    「喬莫伊，你到底還要怎麼樣？」

    莫澤睿抓緊了她的手腕，唇緊抿著，死死地盯著她的臉，他已經道歉了，她還想怎麼樣？

    「卡嚓——」

    相機的聲音響起，二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男人正舉著相機對著他們猛拍著。

    「你幹什麼？」

    兩個人同時出聲，那個人又卡卡來了幾張正面影像，看神情興奮之至，就像拍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相機給我！」

    莫澤睿惱了，鬆開了喬莫伊，走到那男人面前伸出了手。不料記者一點也不領情，抱緊了相機就大聲說道：「莫先生，言論自由，採訪自由，你不會這樣不講理吧。請問你和莫小姐到底是兄妹關係，還是夫妻關係？據說莫市長已經從雙規的地方出來了，那你們會不會舉辦婚禮？我開始看到莫小姐是和林律師在餐

    廳吃飯——」

    還沒說完，他的相機就已經被莫澤睿強行奪去了，他幾下就拆了內存卡，把相機往地上一摔，然後冷冷地說道：

    「現在你更自由了！」

    「莫先生，你太不講理了！我會如實報導你的暴行。」

    記者彎腰撿起摔壞的相機，心痛極了。暴行？對，多寫點，把他的殘暴和無良，花心與風流公諸於天下！喬莫伊沖莫澤睿擠了擠鼻子做個鬼臉，拔腿就往餐廳里走去，可是人剛到門口，又有幾道閃光燈卡擦接連閃起，原來是記者們已經收到了

    消息，這裡起碼有五個記者在等著了，再往她和林雅逸的桌邊一看，也有記者正圍著他，林雅逸的臉色顯然也不太好看。

    「還不走！」

    莫澤睿冷冷地喝斥了一句，轉身往停車場走去。四周探究的目光已經太多了，喬莫伊這才意識到，原來她不是局外人，她就是被圍觀的那隻猴子！想到此，她連忙用手掩了臉，低頭就往電梯衝去。

    「我去取車。」下了電梯，他快步往自己的車邊走，喬莫伊嗯嗯地應著聲，巴不得他快離開，等他走開了，她才把雙手從臉上放下來，電梯旁邊的垃圾筒上居然擺著一大束極新鮮的百合花，粗粗估計，起碼有三四十支！

    而在地上居然還有一盒小小的仙人球，更可愛的是仙人球的花盆裡居然有插一支小熊花，小小的傢伙憨態可掬地瞅著她，喬莫伊一下就心動了，怎麼會有人這麼漂亮的東西丟掉呢？

    「真是浪費啊，別怕，姐帶你回家。」

    她左右看了看，除了他和莫澤睿，沒有第三人，她想了想，快速把那盆仙人球抱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又把百合花也拿了起來，送去花店回收，起碼有一頓早餐錢。

    莫澤睿倒車出來，從後視鏡里一眼就看到喬莫伊鬼頭鬼腦的模樣，她居然從垃圾筒里撿了他丟掉的百合花和仙人球，他眼角抽了抽，這叫怎麼回事——

    「上車。」

    他按了按喇叭，喬莫伊白了他一眼，抱著大大的花束，拎著仙人球快步往前走。

    「記者來了，你這麼想上頭版？」莫澤睿低斥了一聲，喬莫伊扭頭一看，電梯果然又下來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當他是免費司機又怎樣？喬莫伊本來怕他會問自己花從哪兒來的，可是他居然一個字也沒問，對他這樣的控制欲大狂魔來說

    ，簡直是奇蹟。

    車快速駛向停車場的出口處，喬莫伊只關注她撿的仙人球，莫澤睿從後視鏡里看過去，只見林雅逸站在電梯外，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們的車。

    「我回醫院，哦，順便在花店前面停下，我把這束百合退掉。」喬莫伊從包里翻出了一隻環保袋，把仙人球花盆裝好，這個她要帶回家養著。莫澤睿的眼角又抽搐起來，喬莫伊，我沒給你錢花？你居然撿了花去換錢，幹這麼丟臉的事！更重要的是，這花是他丟下的啊

    ！

    見他不出聲，喬莫伊也不打算和他多說，兄妹就兄妹，各過各的，可能她更能長命百歲。

    「我那晚去見過鄭清歌。」

    突然，她聽到莫澤睿的聲音飄進了耳中，她的背僵了僵，他這是在炫耀，還是想解釋？

    「我和她結束了。」莫澤睿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快速拋出了一句之後，便不再吭聲。他本來不想解釋的，連這句話也不想說的。在他心裡，這只是屬於他的私事，兩年前鄭清歌不聲不響地走掉，讓他不甘心、不服氣、不舒服、傷心難過煎熬，現在她回來了，在K城和她相擁的那一瞬，他確實有過狂喜的念頭，有失而復得的滿足感。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他的感情被沖淡，可是，畢竟是愛過的人，看她賭氣嫁人，他還是會想關心，所以那晚他去見了她。鄭清歌哭得很厲害，抓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她說：再不相欠。其實這個牙印只是一個結束的證據而已，

    現在卻成了他偷腥花心的證據。

    「就這樣？」

    等啊等，喬莫伊沒等來後文，她揪了一片百合葉子下來，盯著他的後腦勺問道。

    「喬莫伊，你還想怎麼樣？」

    莫澤睿懊惱極了，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算他半夜出去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殺人放火偷情找腥，她憑什麼一定要揪著不放？他乾脆伸了左手過來，語氣很沖地說道：

    「你要不要也咬一口泄憤？」

    「誰要咬你的臭爪子。」

    喬莫伊不客氣地把他的手推了回去，側過臉看向窗外，要原諒他嗎，要追究他那晚到底有沒有滾上不該滾的床嗎？

    「叮叮——」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語氣突然轉成了溫柔似水的調調。

    「好，你乖乖的，我現在過來。」

    又是「乖乖的」——在紅旗的公路上喬莫伊也聽到過他接這樣的電話，她支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想知道電話那頭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從後視鏡里看到了她的表情，掛了電話，依然沉默著。

    「我要下車。」

    見他並沒有要向她匯報情況的意思，她立刻就揚起了下巴，大聲說道。

    「自己跳下去。」不料莫澤睿只冷冷地說了句，居然加大了油門，猛地往前衝去。這些男人都會用這一招來對付她了，喬莫伊手裡的仙人球咕嚕滾了下去，她緊緊地扳住了座椅，閉上了眼睛，可是，她是這麼的生氣，他明

    明錯了，可怎麼還能這樣囂張如同他就是上帝？

    「喬莫伊，你幹什麼？」

    下一秒，莫澤睿就盯著腿上那倒栽在身上的仙人球大吼起來，她居然用力地把仙人球丟他腿上來了，要不是他躲得快，他的「兄弟」就要慘遭萬針扎身之禍！

    「活該。」

    喬莫伊瞪了他一眼，譏笑起他來。

    「你這女人——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他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忙不迭地揮手把仙人球從腿上掃下去，然後把車慢慢停到了路邊，小心地挑著扎在腿上的刺，他今天可能真是抽風了，才會一時衝動買了盆兇器給她。

    「看見蠍子，我不怕不怕啦——」

    她的手機也開始響，林雅逸打來的，他迅速抬頭看向了她的手機，什麼時候弄了個這樣的鈴聲？

    「師兄，對不起，我又失約了。」

    喬莫伊有些尷尬地說道，每回都放他的鴿子，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師兄一向對她不錯的啊。

    「沒事，你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太委屈了，有事給我電話。」

    電話那頭，林雅逸還是那樣的善解人意，體貼關心，喬莫伊又開始後悔了，為什麼要放著好男人不要，去碰莫澤睿這隻毒蠍子，莫非自己就是傳說中的受虐狂人？

    「喬莫伊，你能不能稍微有點女人的樣子？」

    莫澤睿咬了咬牙，把一根刺往車窗外丟去，全世界只有喬莫伊才敢用仙人球來丟他，可是他現在不敢罵，也不敢打，只能生悶氣。

    「我哪裡不像女人了？」

    喬莫伊挺了挺胸，她擁有傲人的胸圍，美妙的曲線，哪裡不女人？而且說實話，用仙人球砸了他，突然間她的心情大好，太感謝丟棄這盆仙人球的傢伙了，她輕輕地拍了拍那朵小熊花，眼睛亮亮的。

    「下車。」

    莫澤睿氣沖沖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喬莫伊聳了聳肩，慢條斯理地說道：

    「為什麼要下車，我現在心情很好，我要去醫院，你快送我去醫院，要不然我就去市長大人那裡投訴你。」

    你知道無賴兩個字怎麼寫嗎？莫澤睿看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真想問問她這句話，若換成以前，這句話早就吼出來了，可惜現在他只咬了咬牙，自己下了車，快步往路邊走去。

    「喂！」

    見他真的丟下車和她走了，喬莫伊連忙推開了車門，正要下車時，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約莫三歲大小的小女孩正歡呼著往莫澤睿身上撲了過去，然後，她聽到了當時感覺到的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稱呼：

    「爸爸。」

    莫澤睿有女兒？私生女？那麼那個女人——她看向了帶著孩子的女人，一襲深藍色衣服，略為灰白的頭髮挽得整整齊齊，看上去約莫有五十多歲，不會吧——莫澤睿是這樣的人，老少皆宜？

    「怎麼不乖了？為什麼不好好吃話？」

    她飛快地關上車門，放下了車窗，只聽到莫澤睿抱起了小女孩，沉聲問道。

    「爸爸你說來看我的，可是你為什麼沒來？」小女孩摟著他的脖子，很委屈很委屈地說道。喬莫伊緊盯著那小女孩的臉，說實話，依著基因遺傳理論，這小孩子的相貌和莫澤睿相差太遠了，而且瘦瘦的，並不屬於漂亮的類型，只是那雙清澈的大眼睛

    里盈滿了委屈的淚水，讓人一瞧著就開始心痛起來。

    「爸爸要工作啊，妞妞快別哭了。」

    女人溫和地勸著小女孩，然後看莫澤睿說道：

    「莫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妞妞一定要來見您。」

    「沒關係，吃飯了嗎，一起吃吧。」

    莫澤睿抱著孩子轉身往車邊走來，喬莫伊已經被這一幕徹底鎮住了，都忘了要棄車走掉，現在他直接拉開了車門，讓孩子和那個女人坐到了後排。

    「莫太太。」

    女人很禮貌地向喬莫伊打了招呼，喬莫伊呆呆地點了點頭，目光還是緊盯著那個孩子。

    「爸爸，我要吃漢堡包。」

    小女孩從后座上爬起來，站著從後面抱住了莫澤睿的脖子，撒著嬌說道。

    「漢堡包沒營養，小孩子不可以吃。」

    那女人立刻就說道，可是小女孩不依不饒，摟著莫澤睿的脖子，橡皮糖一樣扭著小小的身子，三個人完全把喬莫伊忽視掉了，她眨巴了幾下眼睛，遲疑地問道：

    「莫澤睿，她——你女兒？」

    「莫太太——」

    那個女人正要說話，莫澤睿卻低聲應道：

    「嗯。」老天爺，為何不來一道閃電直接劈死我得了，讓我當後媽就算了，可是你也得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莫澤睿這是什麼時候在外面造的孽，為什麼不把孩子抱回家養。她又悲憤起來，伸手想推車門時，只聽

    到這叫妞妞的小女孩兒又說道：

    「爸爸，這個姐姐是誰呀？」

    感謝你妞妞，我是姐姐，他是爹！喬莫伊扭頭看了一眼妞妞，她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的淚珠兒還在往下落著。

    「她是——媽媽，不是姐姐。」

    莫澤睿沉吟了一下，認真地糾正起來。

    「莫澤睿，我不想當人家後——媽。」

    喬莫伊的話被他伸來的手捂住，變得含糊起來，那女人笑了笑，小聲說道：

    「太太不要誤會，莫先生只是不想讓妞妞聽到。」

    莫澤睿伸手給她重新系好了安全帶，沉聲說道：

    「你安靜點。」

    她很安靜，她已經四肢無力了，耳朵里全是妞妞快活的聲音，她這是什麼命，和大妖精斗完，還要和從天而降的小傢伙來生氣。

    「爸爸騙人，妞妞沒有媽媽。」

    可是妞妞突然就生氣起來了，手腳並用，強行從座位中間擠了過來，爬到了莫澤睿的身上，充滿敵意地盯著喬莫伊。

    「妞妞，聽話！」

    女人連忙哄起妞妞來，可是妞妞卻嘴一扁，大哭了起來：

    「爸爸，你是不是有了媽媽，就不要妞妞了。」

    「當然不是。」

    莫澤睿微擰了下眉，輕拍著妞妞瘦瘦的背，動作顯得笨拙生硬。

    「我還是走吧。」

    喬莫伊搖搖頭，那女人連忙說道：

    「妞妞，幼兒園的小朋友是不是都有爸爸媽媽呀？」

    妞妞哭著點頭，女人又指著喬莫伊說道：

    「那你再哭，媽媽就要生氣了，媽媽一生氣，爸爸也要生氣了，那妞妞去哪裡找爸爸呢？」

    女人又說道，妞妞吸了吸鼻子，聽到爸爸要生氣，她似乎害怕了，緊緊地摟著莫澤睿的脖子，怯怯地看著喬莫伊，好半天才小聲說道：

    「姐姐媽媽不要生氣。」

    姐姐媽媽——妞妞是知道她不是媽媽的，可是害怕莫澤睿不要她，這才委委屈屈地向她道歉，多可憐的孩子啊！喬莫伊走也不是，坐著又如同坐上了豎著刺的仙人球上面，感覺難受極了。

    車停到了附近一家餐廳前面，女人抱著孩子下了車，莫澤睿拉住了喬莫伊，低低地說道：

    「你別拉著臉。」

    那她還扁著臉？喬莫伊的唇角顫了顫，那女人就轉過身來，對著他們說道：

    「真不好意思，莫先生，莫太太，麻煩你們了。」

    莫澤睿搖搖頭，抓緊了喬莫伊的手腕，強行拉著她進了餐廳。可能是太久不見莫澤睿了，妞妞顯得很興奮，從那女人身上爬下來，又爬到了莫澤睿的身上，在他腿上又蹦又跳的，喬莫伊見他只是任妞妞去跳，一點也不在乎妞妞把他的褲子踩得髒髒的，倒是那個女人

    在一邊不停地叫著：

    「妞妞快點下來，別弄髒了爸爸的衣服。」

    「沒事。」

    莫澤睿淡淡地說了句，依然由著妞妞在他身上爬著。

    「莫太太，您放心，妞妞不是莫先生的女兒。」

    見喬莫伊一直盯著妞妞，那女人往她身邊靠了靠，小聲說道。

    「不是？」

    喬莫伊一楞，那怎麼會叫莫澤睿爸爸。女人輕嘆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年莫先生車禍，車飛出了很遠，妞妞的父母推著她在附近散步，命這麼苦，正好砸到了他們——只剩下妞妞了，其實我是妞妞的奶奶，這兩年莫先生一直在負責妞妞以及我們老兩口的生活。他甦醒之後，知道連累了我的兒子媳婦，專程來向我們道歉，我本來很恨很恨他，哪裡想到才學會說話的妞妞一見著他就叫爸爸，抱著他怎麼也不肯鬆手，後來他就定期來看妞妞，妞妞也真把他當爸爸，孩子太小，

    我們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再後來想一想，那場車禍本來就是意外，他也差點送了命，對我們也很好，算了，妞妞過得好，我也算對得起她的爸爸媽媽了。」

    孩子有些吵，莫澤睿的精力都花在孩子身上，沒去管兩個女人在說什麼，只偶爾抬眼看一眼喬莫伊。

    「爸爸，我要玩滑梯。」

    沒一會兒，吃過了漢堡包的妞妞看向了遊樂區，那裡有好多小朋友在玩，她又吵了起來，妞妞奶奶連忙起身，要自己抱她過去，可是妞妞卻非纏著莫澤睿，一定要爸爸陪她玩。

    喬莫伊靜靜地看著莫澤睿，他一直耐心地陪著孩子玩著，想不到這隻臭蠍子還有這樣善良的一面——

    在餐廳玩了兩個小時，妞妞累了，在莫澤睿的懷裡睡著了，妞妞的奶奶這才抱過了孩子，讓莫澤睿送她們回家。

    「莫先生，我先回去了，還有，那個生活費真的不用再給了，妞妞爺爺有退休工資的。」

    妞妞奶奶抱著睡熟的孩子下了車，彎下腰來，小聲對莫澤睿說道。

    「上去吧，天黑了，我再過來。」莫澤睿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便發動了車，慢慢駛出了妞妞住的小區。他本來想給這家人換套房子的，可是他們怎麼也不肯接受，一場車禍，讓不相干的人失去了生命，這是壓在他心裡最大的一塊石頭，也

    是他契而不舍要追究真相的原因。

    「怎麼沒聽你說過。」

    喬莫伊小聲問道。

    「有什麼好說的。」他側臉看了她一眼，低低地說道。喬莫伊皺起了小臉，他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他簡直像個八面怪，有那麼多她看不到的一面，只是，今天的他，讓她太意外太意外——抱著孩子的莫澤睿，真的像

    個好爸爸。

    她垂下了眼帘，盯著腳尖邊的那盆仙人球。

    「不生氣了？」

    莫澤睿探過手來，握住了她的小手，沉聲問道。

    「生氣！」喬莫伊搖搖頭，閉上了眼睛，往後一靠，她得好好想想，今天他的道歉到底算不算誠心，自己要不要再相信他？車靈活地穿過夜色，如一尾魚，游曳在浮華的燈光中，他們都不再說話，車裡迴響著輕柔的

    樂聲。

    車穩穩地停住，從窗外看去，月光灑在海面上，一艘漁船正在波浪里輕晃著。他的身體靠了過來，捧住了她的臉，喬莫伊迎著他的目光，輕聲問道：

    「莫澤睿，你真的愛我嗎？我不要聽你嗯嗯嗯——」

    莫澤睿低頭就吻住了她，不讓她繼續嗯下去，舌尖霸道兇猛地撬開了她的齒，狠狠地吸吮著她的唇瓣，喬莫伊用力掙紮起來，怎奈他人高馬大，力壯如牛，還蠻不講理地壓住了她。

    「愛不——唔——」

    她容易喘過氣來，剛說了兩個字，又被他吻住，看樣子他是打定主意不回答她，她眯起了眼睛，緊盯住他的眼睛，也不再反抗了，任他吻著。

    「喬莫伊。」

    他被她的表情打敗，只好鬆開了手，無奈地喚道：

    「你一定要我那麼肉麻？」

    「你哪裡肉，哪裡麻？」

    喬莫伊偏過了頭，太不服氣了，那別人談戀愛、追女孩子，當然要肉麻一點，深情一點，難道他連這幾個字也吝嗇？

    他的呼吸滾燙地打在她的臉上，隔得這麼近，甚至可以看清臉上細小的絨毛，時間走得那樣慢，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喬莫伊才聽到他以極低地聲音說道：

    「愛。」

    「啊？啥？」喬莫伊摸了摸耳朵，他在說「愛」嗎？蒼蠅的聲音也比他的聲音大啊！莫澤睿立刻就惱了，坐正了身子，黑下了臉——可是，車裡的燈光暗暗，籠罩在他的身上，喬莫伊分明看到他黑黑的臉皮下，泛起了紅

    意——難道他在害羞嗎？

    「莫澤睿。」

    喬莫伊眨巴了幾下眼睛，輕聲喚道。

    「喬莫伊，別得寸進尺。」

    他扭過頭來，兇狠地罵她，喬莫伊歪著腦袋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暗想著，他不會沒對別人說過這個字吧？那——鄭清歌呢？

    「滾開，誰許你這樣看著我。」

    他伸過手來，把她的臉扒向另一個方向，她盯得他越加有些心慌。

    「那我滾了。」

    喬莫伊真的就去推車門。

    「喬莫伊，你再敢跑試試。」他連忙扳住了她的肩，把她一下就壓到了自己的腿上，喬莫伊又歪了腦袋，靜靜地看著他。自從今天下午用仙人球砸過他之後，又看到了他哄小孩子的一面，她的氣真的開始慢慢消了，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主觀了，他本來就是個不擅長哄女人的人，遇事也不愛解釋，他認為對的就會去做，還有，為什麼要為了鄭清歌而放棄自己的愛人呢？況且，他並沒有真的向鄭清歌靠過去，他今天一天不是正試圖和

    她挽回關係嗎？

    或許，再試一次？

    她抬起手來，落到他的額頭，然後慢慢往下，輕撫著他的高挺的鼻子、緊抿的嘴巴，倔強的下巴——他捉住了她的手指，把她纖細的手指塞進了嘴裡，輕咬起來。

    果然，不吵架的時候最好，她如同小貓兒一樣窩在他的身上，溫馴，柔軟，可愛，慵懶，漂亮——總之一切好聽的形容詞都能用到這時候的她身上來。

    不知道誰主動了，兩個人又吻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吵過架的情侶都是這樣，複合的時候感情會特別熾熱一些。吻著吻著，喬莫伊的衣服就被他推了上去，氣氛也激情起來——

    「莫澤睿，放開我。」

    她連忙推起他來，焦急地說道，莫澤睿立刻用吻堵住了她的嘴，氣氛這麼好，不努力一點怎麼行？

    「莫澤睿——嗯，我大姨媽——來了！」

    喬莫伊推著他的肩，奮力地說出了一句話，此時肚子已經開始絞痛起來了，她有痛經的毛病，一年總有那麼幾次痛得她死去活來，很不幸，今天這磨人的大姨媽又開始在她的肚子裡施展拳腳了。

    「嗯？」

    莫澤睿怔了一下，只見她的臉色漸漸開始發白，推開了他，整個人緊緊縮了起來。

    「快點回去，你難道還要繼續啊？」

    她焦急地催促著，女性經期特殊的味道鑽進了莫澤睿的鼻中，他反應了過來，連忙給她系好了安全帶，發動了車往回開。

    「要緊嗎，要不要去醫院？」

    他探過手來，抓住了她的小手，一起摁在了她的小腹上。

    「來大姨媽還去醫院？」

    喬莫伊有氣無力地哼哼著，目光瞟向了路邊的小超市，若沒記錯，家裡的衛生棉已經彈盡糧絕了。

    「停車，我要買衛生棉。」

    他依言停下，喬莫伊卻沒動，側過臉來盯著他，他腦中竄出了奇怪的念頭，下意識地問道：

    「你不會讓我去吧？」

    「你讓我去？你看我褲子——」

    喬莫伊哭喪著臉歪過了身子，她一向量大，大姨媽一來就激情澎湃，莫澤睿臉色黑了黑，今天把一輩子沒做過的事全做了，他抓起了放到前面的墨鏡，然後下車快往超市走去。

    大促銷的聲音此起彼伏，他還是小時候跟媽媽來過超市，媽媽得了抑鬱症之後便再沒來過，算算，有十多年了吧。

    一排排貨架找過去，終於看到了滿滿兩長溜的衛生棉貨架區，四五個促銷員立刻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就向他轟炸起來：

    「先生，是為太太買衛生棉嗎？真是個好男人啊。」

    「先生，您太太喜歡用什麼牌子的，日用還是夜用？網質還是棉質？」

    「先生，看看我們這個品牌吧，今天買二送一，非常實惠，純棉質，很舒服——」

    怎麼這麼多名堂，莫澤睿伸手推了推墨鏡，恨不能立刻投頭就走，放在衣兜里的拳捏了又松，最終控制住了要逃的念頭，目光看了標籤上的價格。

    「我要最貴的。」

    衛生棉最貴能有多貴？促銷員呼啦啦散開，只有一個興高采烈地舉著兩包衛生棉往他手裡塞了過來，笑著說道：

    「先生，一包日用一包夜用，今天我們有活動，單送您兩片護墊，要不要我為您辦張貴賓卡？」

    「不需要。」幹嗎說送給他兩片護墊，眼見著旁邊有女孩子掩著嘴偷笑起來，他黑了臉，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他頭也不回地往收銀台前去了。晚上九點，超市高峰期，長長的幾溜人排著，他一個大男人拿著一包衛生棉

    站在隊伍後面，不時有小姑娘大媳婦瞅著他認真看幾眼。

    「好帥哦。」

    「他給女朋友買衛生棉也，真好。」

    「你看你看，他長得像不像那個——玄彬？」

    「像啊像啊。」

    玄彬是哪根蔥？莫澤睿擰起眉來，不客氣地扒開了前面的人，把衛生棉往櫃檯上一丟，掏了一百塊就丟了出去。

    「先生請排隊。」

    收銀員才出聲，就聽到他冷冷地說道：

    「排什麼排，收錢。」

    「請講秩序。」

    收銀員還要頑抗，他卻奪過了收銀員手裡的掃描器，吱一聲掃了手裡的東西，然後抓著就揚長而去。今天是丟臉丟到家了，如果她還不肯原諒自己——他就掐死她拉倒，不再受她折磨。

    車上貼了禁停罰款單，她縮在椅子上，瘦瘦的一團，莫澤睿連忙拉開了車門，把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裡，她的臉頰和手冰得厲害，可是目光投到他口袋裡塞的兩包衛生棉上，立刻就嘻嘻笑起來了：

    「莫澤睿，獎你一朵小紅花，分你一片用一用。」

    真的，為她買了來了呢！

    倒了杯熱水給她，她趴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兒。

    「好點沒有？」

    他坐下去，沉聲問道。

    「沒有。」喬莫伊有氣無力地答道，是誰告訴她的，女人結了婚，痛經會不冶而愈？為什麼這次她痛得比以前還厲害，簡直要了她的老命了！以前痛的時候，有個小熱水袋抱著，感覺會好一些，可是搬過來之後，舊

    東西都被媽媽收起來，不知道放在哪裡了。看了他一眼，她扭過頭，把臉也埋進了鬆軟的枕頭裡。

    好痛！

    身邊的床往下一陷，接著，他鑽了進來。喬莫伊蔫不拉幾地說了一句：

    「你去睡別處好不好？」

    她太疼了，她會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他在這裡會妨礙她施展滾床止痛功。不料他卻貼了過來，把她的身體翻了個邊兒攬進了懷裡，手也鑽進了她的衣服裡面。

    「不會吧，莫澤睿，這時候你還要占我便宜？」

    喬莫伊哭喪著臉，難道是在車裡挑起了他的火，他不泄不快？可是他不出聲，只把滾燙的手掌心貼在了她的小腹之上，暖意滲進了她肚皮上冰涼的肌膚，她的背僵了僵，想說句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睡吧。」他在她耳畔輕輕地說道，喬莫伊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雖然還在痛著，可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痛經的時候這樣安慰她，她看著床頭那盆小仙人球，小熊正朝她瞪著黑亮的眼睛，莫澤睿的呼吸撲在她的後

    腦勺上，似乎一切又平靜下來了。

    「喬莫伊，以後不要吃藥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低低地說道。

    「嗯？」

    喬莫伊怔了一下。

    「事後事前，不要吃了。」

    他把她往懷裡收了收，滾燙的鼻息撲在她的耳後，她小聲說道：

    「會有孩子。」

    「生下來。」

    「那會生好多。」

    喬莫伊想了想，又說道，他這樣充滿「鬥志」，又不願意採取措施，又不讓她吃藥，那還不會一年一個？

    「我養不起嗎？」

    他反問了一句，喬莫伊嘀咕道：

    「那我也不想當母豬。」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莫澤睿的手滑到了她纖細的脖子上，恨恨地說道，他都盡最大的可能去溫柔了，她一點都不感動？喬莫伊吃吃地笑了起來，身體一顫抖，熱流又往下衝去，肚子裡又痛了起來。

    「痛。」

    她輕呼了一聲，莫澤睿的大手立刻又回到了她的小肚子上面，輕輕地揉了揉，掌心的溫度一絲絲地流淌進她的體內。莫澤睿，我還是好愛你，你看，只要你向我靠近，哪怕你都不說你到底去和她做了什麼，我依然選擇遺忘，你的手暖著我的肚皮，我就這麼想緊貼著你，哪怕別人會笑話我沒骨氣，只是，我們不要再吵架

    了！

    夜色，溫柔。

    喬莫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豪賭，她不一定會輸，是不是？車駛進了地下停車場，二人上了電梯，和愛人一起上班的感覺，喬莫伊覺得既新奇又甜蜜，不過因為有其他職員的車不時進來，兩個人只能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他上了專屬電梯，喬莫伊上了員工電梯，

    一手捧著一杯蜂蜜茶喝著，一手拎著她的小仙人球，這可是她的幸運物，她要把它擺在辦公桌上面，天天和它作伴。

    「喬小姐。」有認識的員工向她打招呼，喬莫伊微笑點頭，雖然大家看她像在看一隻猴子，可是猴子也得有禮貌是不是？電梯停在一樓，進來的兩個人一人拿了一份報紙，看到她，一名員工折上了手裡的報紙，目光玩

    味地看向了她，另一名員工卻大驚小怪地念了起來：

    「頭版頭條：三角戀，大總裁戀上小妹妹，夜晚和大律師大玩爭女遊戲——」

    喬莫伊眼角餘光瞟過去——

    撲哧——一口蜂蜜茶就噴了出來，這不是昨天在餐廳被人拍到的畫面嗎？第一張林雅逸一手拿著百合，一手牽她進餐廳，而在停車場裡，她抱著一大束百合花，還有一盆小仙人球跟在莫澤睿的身後，眼尖的都能看

    出這兩束花是不同的兩束。還有她和莫澤睿在餐廳門外拐角處爭執時的照片——這張最大最醒目，圖文並茂地向眾位看客講述著「香艷」的故事。

    真當了猴子了！喬莫伊強自鎮定著，擦了潑灑出來的蜂蜜茶，然後平視前方。丫的，遊戲就遊戲，為啥加個夜晚？多曖昧，思想多不純潔！喬莫伊越想越悲憤，從光鏡的電梯壁里，她清晰地看到了眾人眼中各式的情緒，她的猴兒皮都快被他們扒下來了——電梯裡一半是大男人啊，

    大男人你用得著這樣八卦嗎？

    人越下越少，終於到了十六層，她逃一樣的出了電梯，長長地緩了一口氣，公眾人物真是不好當的，她再也不敢在公眾場合說她認識莫澤睿了！

    「喬小姐，莫總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人還沒進辦公室，就有一名高挑清秀的女孩子對她說道，看著她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喬莫伊心裡犯起了嘀咕，莫天銳別是拿這件事來教訓她吧？

    推開莫天銳辦公室的門，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男人，都是喬莫伊不認識的，個個面色不善，見她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站了起來，指著她就說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