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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下周末是儒儒生日。」修頡頏說,「她今年不想一個人過生日了。」

    月真師傅雖然脫離紅塵,但免不得也會為此感傷,「真的要這麼匆忙嗎?人生大事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儒儒聳了下肩膀,「我又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介紹人就只能是推薦我倆買房的中介了。」

    因為她的那句「沒有父母之命」,月真師傅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你爸爸是有陪你過第一個生日的……」

    宋儒儒一怔,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就起了波瀾,「什麼?我爸爸?你知道我爸爸是誰?」

    月真師傅今天站得久了,說話有些微喘,便找了張小藤椅坐下。她語氣平靜地說,「是誰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偶爾聽你媽媽說起過一些,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因為看到今早的報紙,加上宋儒儒和修頡頏也打算訂婚,她還記得宋佳寧生前曾和她說,如果可以最好永遠不要告訴儒儒,除非儒儒真的成熟了,不會再為此傷心難過。

    「他真的是做情/報工作的嗎?」宋儒儒急忙向她求證從高隊長那裡得到的不明消息。

    「是的。」回憶起自己和宋佳寧幾次初識的過程,月真師傅還歷歷在目,「你爸爸是在你一周歲生日後最後一次離開,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差不多從你媽媽懷你那年開始,形勢就不太好,你爸爸時常短期離開,等到你出生後情況越來越緊張,你兩個月大時你父親又一次離開,這一次去了很久,你母親便抱著你上山燒平安香,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睡在你母親懷裡,乖乖的,不哭也不鬧。」月真師傅說著還比劃了一下在襁褓中的孩子有多大。

    「後來你爸爸因為你們的關係想要離職,申請卻一直沒有批下來,直到你一歲生日後,也就是那年的十二月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父親接到任務必須離開,這一去就沒有了音訊,大概三個多月後,你媽媽接到消息,說你爸爸再也回不來了,那時候你才剛學會走路不久。」

    站在一旁的修頡頏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問月真師傅說,「您說的任務,是因為那年聖誕節SU*LIAN*解*體嗎?」

    月真師傅點點頭,「他們倆以前就是在那裡留學時相識的。」

    宋儒儒終於想明白了那種叫大列巴的超大麵包,她還一直以為她父親是哈爾濱人才會吃它,原來那是他們以前共同的回憶……

    「其他的信息呢?」修頡頏追問道。

    月真師傅搖了搖頭,「這些事都是她偶爾才會說起一些,說他喜歡《長安春望》,要給孩子用裡面的典故起名,說他喜歡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出門在外時最喜歡聽這首古琴曲,喜歡的詩人是普希金……」

    「你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宋儒儒覺得周身又冰冷卻又很溫暖,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欣喜的,還是悲傷的,亦或只是震驚。

    「你媽媽不讓我說。」月真師傅無奈地嘆了口氣,「她說起你爸爸的時候總是微微笑著,但她和我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不再有的過去。她說她和他有過美好的回憶,那麼即便失去也不會遺憾和難過,但你對爸爸是沒有記憶的,告訴你的話就只有傷心和悲痛。」

    「而且……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證明你爸爸的存在,他只是活在你媽媽記憶中的人。」月真師傅說著閉上雙眼,仿佛眼前就是宋佳寧一邊織毛衣一邊輕柔說話的樣子。時光匆匆,曾經寧靜美好的日子還是不可避免地遠去了,她也已經老了,再清晰的記憶也會漸漸淡去,只是那個午後的陽光,那繞指的鵝黃色毛線,永遠是鮮亮溫暖的,宋佳寧舉起織了一圈的底邊對她說:儒儒今年生日的時候就可以穿了……

    月真師傅睜開眼,看著眉眼像極了宋佳寧的宋儒儒,微微一笑,「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便不會再因為失去而難過。」

    宋儒儒抬頭看向此時的天空,高遠又明亮,多年前的此時也是這樣的季節吧,雖然寒風獵獵但依舊有金黃色的暖陽,在這片燦爛的陽光下,有一對幸福的戀人,他們不知道未來在何方,也不知道是否有未來,於是他們決定不問將來,在寒冷的人世只擁有彼此就足夠了。

    「原來我的名字是我爸爸起的,原來他參與過我的人生,只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揚起嘴角笑起來,「只有我的名字可以證明,證明他來過這世界,證明他曾經在這裡有過幸福。」

    修頡頏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完完全全塞進自己懷裡,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聲說,「其實那首詩里還有一句----」

    「家在夢中何日到,春來江上幾人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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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咸在溫惜的逼迫下不得不公開認錯,雖然時隔二十年,記得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但無論結果如何,總算是替宋佳寧洗去了一身泥濘。

    出新聞的時候,邊家人都很平靜,全家只有邊舜一人如遭雷劈,「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沒有人發告訴我,我還是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

    邊堯笑呵呵地說:「當然是,不過因為你年紀小,所以你只能算0.5份子。」

    「那溫惜呢!溫惜不是和我一樣大!」邊舜氣呼呼地反駁。

    要說懟妹妹,邊堯那是一把好手,隨時可以為邊舜亮劍,「可人家溫惜自力更生啊,能自力更生的就是大人,不能的都是寶寶。」

    「好好……」邊舜咬牙忍了,「這就算了,為什麼下周我哥訂婚,伴娘不是我,而是溫惜???」

    「這事你就更沒辦法了……」邊堯有點心疼妹妹,都不忍懟她了,「因為溫惜是親妹妹,你並不是。」

    「什麼----?!」

    邊舜的聲音穿牆而過,把書房裡的邊教授都驚動了,他匆匆走出來豎起食指擋在嘴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點聲,你媽在睡午覺呢,一個多月她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沉。」

    邊舜語無倫次地說:「就、就……溫惜是阮教授的孩子?你們都知道?我真沒想到阮教授是這樣的……」

    邊教授拍了拍激動的女兒,安慰她道,「沒告訴你就是因為怕影響你學習,雖然阮教授這樣不對,但她的琴技還是好的,你只是跟她學習的話,就不必太關注人品的卑劣……」

    他的話還沒說完,午睡的孟秋被邊舜的一嗓子吵醒,端著水杯走出臥室,邊教授立刻舌頭打了個卷,絕地反殺般地將原本的話硬生生掰了過來,「……卑劣、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舜舜,你要做一個高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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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聞到了自由和解放的味道,你們聞到了嗎?(???)

    PS,因為系統原因,某個地方使用了漢語拼音了……大家自己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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