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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穆揚瞪大雙眼,趕緊呸了三聲,「好好的幹嘛這麼說自己,你也就是平時作了點,算不得作孽啊……」

    溫惜哭得氣都喘不上來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不是……不是儒儒,也不是儒儒的媽媽,那個女人是阮咸,而我才是修翼的私生女……她才是那個情婦,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家庭,還讓儒儒媽媽背黑鍋的人……」

    「你別急,慢慢說……」穆揚聽得一頭霧水,趕緊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來。

    溫惜捧著熱茶一小口一小口喝著,過了好一會才止住抽泣,將今天在阮咸家發現木簪的事告訴了穆揚。

    「那你問她了嗎?木簪刻的詩就是指修翼嗎?」

    溫惜點點頭,「我問了,她一開始還不承認……但我一直過的生日就是我爸媽從福利院領養我的日子,是那年端午節後兩天,儒儒的媽媽和大可愛的爸爸就是那年端午節去世的……她就是因為大可愛的爸爸去世了,她知道自己沒有了依靠,才把我丟掉的……」

    「以前我就猜到我身份肯定不光彩,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穆揚,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是我的母親?為什麼我會是這樣的人生下的?」溫惜越說越激動,眼淚又重新湧出來,「我以為我只是個私生女,可她竟然還讓儒儒媽媽一直背黑鍋,她、她怎麼能這麼自私?做人是不可以這樣的……」

    穆揚輕輕將她抱在懷裡,其實從身世被發現開始,溫惜就一直活得膽戰心驚。雖然她表面很不在乎,對阮咸也咄咄逼人從不忍讓,可在她內心深處,一直因為被拋棄的事驚恐萬狀,她的難過和恐懼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而如今她除了那些痛苦外,還增加了羞恥,是一種讓她覺得自己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帶著污點的羞恥感----因為她是阮咸生下的,她身體裡流淌著與阮咸一樣的血液,這讓她覺得自己活著都是骯髒的。

    「穆揚,我覺得自己不乾淨,也不清白……」她靠在穆揚懷裡輕聲呢喃,「我覺得我沒有顏面去見儒儒……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儒儒那時候選擇不告訴大可愛,因為這太、太痛苦了……」

    「你不打算告訴他們嗎?」

    溫惜靜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穆揚繼續問:「是阮教授讓你不要說的嗎?」

    溫惜的眼前浮現出阮咸跪在地上哀求的畫面,就連她慘厲的聲音都如臨耳畔----「溫惜,這不光是我一個人的事,如果你說出去,全世界都會知道你有這樣一個母親,你要如何在世上生存,你的事業,你的前途,還有你的將來啊……你想想,這麼多年大家都這樣認為,宋儒儒自己也接受了,再說修頡頏不是還喜歡她嘛……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啊,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對不對?我不在乎我自己,但我在乎你啊……」

    「我好累。」溫惜無力地閉上雙眼,「特別、特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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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穩定了八卦村村民,文物局也在文王廟周圍加強了安保,考古隊的任務就算完成了90%,只剩下一兩天的掃尾工作就結束了。

    臨別的前一晚,高隊長自掏腰包請大家在八卦大酒店旁邊的步行街吃了一頓水餃。「這不是快立冬了嘛,大家吃一頓餃子,明天各自回家好好休息!」

    宋儒儒和修頡頏買的票是明天一早的,因為下午還要去電視台錄歷史節目,上周他們因為來八卦村已經缺席了一期,宋儒儒在電腦上看了轉播,天下公子甚是得意,急需她回去懟一懟!

    回到活動板房,修頡頏忽地又想起幾個古文字來,匆匆就跑上樓去,高隊長在後面鼓勵他,「加油啊!」

    宋儒儒對高隊長的嫉妒還沒有徹底消散,撇撇嘴說,「加油有用的話,全世界都是冠軍了……」

    她轉身要跟著修頡頏上樓時,卻被高隊長叫住了,「對了,宋博士,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再不說你明天就要走了……」

    宋儒儒停下腳步,扭過頭卻沒轉過身子,似乎還在吃醋,「怎麼著,還要囑託我讓我好好照顧你基友?」

    「不是……」高隊長有些遲疑地說,「就是你的名字,我那天聽你在溝渠說,你名字的典故是『誰念為儒逢世難,獨將衰鬢客秦關。』,對嗎?」

    宋儒儒不知道高隊長為何突然問起她名字的事,茫然地點點頭,可頭點到第三下的時候她突然明白了,「啊……你的名字是叫高秦關!」

    「對,這句詩也是我名字的典故。」高隊長猶豫地說道,「之後我悄悄打聽了一下,你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你父親是誰……」

    宋儒儒脊椎一陣寒意湧來,她抬頭看著眼前高大魁梧、膚色黝黑、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的高隊長,有些尷尬地說,「不會……不會是……可我們長得也太不像了……」

    「你想什麼呢!」高隊長連忙打斷她,「我爸和我媽感情特別好,才不會有別的孩子呢!」

    宋儒儒瞬間鬆了口氣,可又迷糊了,「那你和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聽我爸說起過他有一個好朋友,他們倆都特別喜歡盧綸的《長安春望》,相約給孩子起名都要用這首詩作為典故。」高隊長撓了撓頭,「所以我在想,你爸爸會不會就是他的好朋友……」

    「他叫什麼名字?他在哪裡?」沒等高隊長說完,宋儒儒就已經撲過來抓住他的衣領連聲追問,「他是不是東北人?是不是喜歡吃一種超大的麵包?」

    高隊長被她拽得喘不上氣來,只能搖頭,「我……不知道……我父親沒有和我說過他的名字,也沒有說過關於他的任何事,我所知道的只有名字的典故。」

    「那你父親在哪?我要去找他,你給我電話,我可以電話里問他。」宋儒儒的手越抓越緊,她抓住了這麼多年來唯一的線索,怎麼樣都不會鬆手的。

    高隊長輕輕嘆了口氣,為難地說,「我父親去年因病去世了。」

    宋儒儒的手一下失了力氣,漸漸鬆開,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滑走,她剛知道母親的清白不久,就又有了父親的消息,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離父母那麼近,仿佛只要她努力拼湊出別人口中的故事,就可以擁有一個圓滿的家了,如果不能的話……

    她眼眶一熱,繼而咬牙將無用的眼淚逼回去,重新攥住高隊長的衣領,用力得仿佛要抓出兩個窟窿似的,她目光灼灼地盯著高隊長,不甘心就此放棄。「你父親去世了也會留下線索吧,畢竟他們是好朋友,會有照片,會有書信,對不對?」

    「應該是不會有的。」高隊長雖然很理解宋儒儒的心情,但還是篤定地切斷了她的念想,「因為我父親是從事情報工作的,直到他退休都沒有和我們說過關於他工作內容的一個字,他時常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所有與他工作有關的事和人都不會留下一點痕跡,更沒有任何個人信息。直到他去世後,我們才知道他原來是做情報工作,此前我們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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