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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邊教授的問題宋儒儒回答不了,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邊教授倒也沒有真的要考她的意思,只是繼續往下說,「《周易》我是不必和你多言的,『天地之心』本就是復卦中的術語,張載是易學家所以引用了這個典故,並且肯定了天地是有心的。」
「我認為要解讀這句話並不難,這也不是唯物與唯心的辯論。」邊教授將擦乾淨的眼鏡重新戴上,微微一笑,「因為天地是沒有心的,但人有心。人不光要有自我的那顆心,還要有『天地之心』,即能夠立身於天地的『心』,接觸世界,感知世界,最終參悟規律,立天理之心,所以這句話還是唯物論。」
「儒儒,你得為自己立心,既要有遵從自己意願的心,也要有能夠立身天地的心,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變成誰,都不要忘記兩顆心。」
「謝謝你,邊老師。」宋儒儒終於抬起頭來,揚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會把自己的兩顆心都找回來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邊教授輕嘆了一聲,仿佛被勾起往事的回憶,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幽暗,「每個人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別那麼輕易放棄,除非生離死別。」
宋儒儒鄭重地點了點頭,「那第二件事是什麼?」
邊教授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吶,B市西郊連續發現了幾塊甲骨,目前只檢測出是商周時期,文字釋讀很難,頡頏也不是很在行,他正在做鐘鼎文和甲骨文的承接研究。你也知道甲骨文多為卜文,所以我想你親自去一趟了解一下情況。」
聽到修頡頏的名字,宋儒儒有些為難地說,「修老師已經在釋讀的話,我就不參與了吧……」
「你去看你的現場,他繼續做他的研究,這兩者有什麼關係?」邊教授鼓勵她說,「別忘了老師和你說的話,要為天地立心!」
「好!」宋儒儒一下就被鼓動了,「那是不是我去B市拿資料,回頭只要把我所知的部分發郵件給修老師匯總就好了?」
「你都不用發郵件給他。」邊教授特別體貼地說,「你只要發給我就好了。」
宋儒儒很感動邊教授對自己的特別照顧,一時有些哽咽,「邊老師……」
邊教授笑眯眯地把話說完,「他要和你一起去,所以你們直接當面溝通,發什麼郵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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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老師開動他「如果不作就會有老婆」的小火車一路朝著作死的方向奔去……(??????)??
☆、94,我們非要站在一起嗎?
PART 94
去B市的高鐵票是師兄定的,師兄買票和做人一樣叫人捉摸不透,兩張票不但不挨著,還是兩節相距甚遠的車廂。以至於到站後他們被人流沖得根本找不到彼此,修頡頏只得打電話給宋儒儒,「你到出站口等我。」
宋儒儒的小個子在這種時候就發揮出靈活的優勢,她已經快修頡頏一步先出站了,「我已經出站了,我在右邊等你。」
等修頡頏跟著人流出了站,卻發現出站口右邊只站著一個中年大叔。他隔著人群向左邊看去,果不其然宋儒儒站在左邊帶著耳機聽歌,時不時往閘口看一眼。
又分不清左右了……
修頡頏剛想邁步走過去,又把腳收了回來,她都把自己拋棄了,他才不會主動找她呢!於是他很幼稚地轉了個身不去看他,就站在右邊一動不動。她不過來,他也不過去。
來接他們的是和修頡頏一起跑過大半個中國的考古隊隊長,他不認識宋儒儒,一眼只看到門神般聳立在一旁的修頡頏。
「頡頏,來了啊。」高隊長揮著手走過來,左右看了看就修頡頏一個人,有些納悶地問,「哎,不是還有一個博士的嗎?」
修頡頏伸手指向對面,「在那呢。」
高隊長轉過臉就看到對面站著一個小個子女生,「你們倆為什麼一人站一邊啊?」
「我們非要站在一起嗎?」修頡頏反問,說著還昂起了下巴有些驕傲。
高隊長知道他這人有時候思維就是不同常人,倒也不覺得奇怪,便走到左邊叫了宋儒儒一聲,「你就是宋博士吧。」
「哦哦……高隊長是吧。」宋儒儒連忙扯下耳機打招呼,高隊長很紳士替她拉行李箱,做了個極簡潔我的自我介紹,「高秦關,商周遺址考古隊隊長。咱們走吧。」
「可是修老師還沒出來呢。」宋儒儒見他要走,急忙叫住他。
高隊長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右邊,宋儒儒順著他的手看去,這才看見稀稀拉拉的人群另一側修頡頏鶴立雞群地筆直站著。「他怎麼……」宋儒儒正有些納悶,忽地一下就反應過來自己站錯方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站錯地方了,估計他沒看見我。」
走在前面的高隊長轉頭笑了,「他看見你了啊,還是他告訴我你站在這邊的呢!」
「……」宋儒儒不可置信地瞪向修頡頏,他卻已經跟上高隊長往前走,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她的怒氣都視而不見。
這下宋儒儒的暴脾氣就重新回來了,她是做了挺對不起他的事,這些天他處處針對她都自覺有愧一直在反省,可他竟然公私不分,虧他之前還冠冕堂皇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學術和生活要分開,看來都是鬼話!
宋儒儒快步跟上他們,邊教授說的對,人在什麼時候都不能丟了自己的心,否則就會任人踐踏。她有錯認錯,但誰也別想趁機欺負她,她活著還要為天地立心呢,可不是讓他修頡頏嫌棄的。
現在他不是對她視而不見嘛,那她也不理他,反正這次來B市他們本就分工不同,正好各干各的,誰先主動找誰算誰沒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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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隊長的車是一輛舊吉普,因為宋儒儒是女生,獲得優待坐在副駕駛,修頡頏則坐在後排。車子一路轟隆隆地開,下了高速走省道的時候,宋儒儒有種坐拖拉機的感覺。
高隊長見她顛得難受,歉意地說,「這段路不大好,我這車也舊,但是沒辦法我們常去的地方不是黃土高坡就是戈壁沙漠,只有這車才能開。」
他說到黃土高坡宋儒儒就聯想起了他的名字,「難怪你叫高秦關。」
「哈哈……」高隊長笑了,「我可不是因為天天跑陝西才叫秦關的。」
宋儒儒倒也沒追問,目光一瞥看見中控台上放了一個大紅色招財貓車載娃娃,有些好奇地問,「高隊長,你做考古的,放招財貓幹嘛?」
「我媳婦放的。」高隊長笑眯眯地說,「希望我能在地下挖出寶藏來。」高隊長是典型的北方人,身高體壯,常年在外奔波皮膚也是健康的小麥色,他說起媳婦時笑容溫柔,和他本人的壯漢形象有點反差萌。
說到媳婦,高隊長還記得春天和修頡頏一起去陝西的時候,修頡頏半夜失眠一直在玩一個小布人,於是沖後排叫了一聲,「對了,頡頏,你後來追到心上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