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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阮教授為什麼會認識你媽媽?她以前可沒有說過。」邊堯將困擾自己的問題告訴了她,「她有和你說過嗎?」

    「沒有。」宋儒儒搖搖頭,她和阮教授見面不多,也從未說起過她的母親。

    「那你找機會問問她吧,她既然認識你媽媽,或許你能打聽到關於你父親的事。」邊堯說完停了許久,才繼續開口,「儒儒,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輸頡頏那麼多。」

    「沒有輸和贏的。」宋儒儒這句話像是對他說,也像是對自己說,「只是喜歡的多還是少,將來也會有一個人讓你為她奮不顧身,那個人不是我,這沒什麼大不了。」

    「我希望自己可以為你奮不顧身,但是我沒有做到。」邊堯輕嘆了一聲,「可能我沒有輸給他,只是輸給了自己。」

    「我也希望我可以為他奮不顧身,我也沒有做到。」宋儒儒看向窗外,風越來越大,窗外的梧桐就連黃葉都所剩無幾,溫暖的季節終於還是要結束了。「他對我很失望吧。」

    就連她自己都對人生失望了,曾經她堅強的信念都來源於母親,後來她對未來的嚮往都來源於他,而現在這些信念都沒有了,她連自己的心都無處安放。

    他是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人,她卻那麼容易就放棄了他,是她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過去,也沒有勇氣可以保護好他。他不原諒她沒有錯,因為她配不上他那麼好的人,配不上他那麼純粹的感情。

    她輕輕摸著他送的發箍,眼淚忽地就又落下了。他是擁有最明亮星星的小長頸鹿,可即便他將星星送給她,她也沒有乾淨透明的心。她不是小長頸鹿,所以她的小星星永遠也不可能點亮整片森林。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許久才再度傳來聲音,不是邊堯爽朗直率的嗓音,而是讓她熟悉卻又遙遠的柔聲,「儒儒,不要哭。」

    邊堯握著手機酸澀地笑了一下,也許他的喜歡不如頡頏多,但他也是真的喜歡她,只是如今他能夠為她做的也只剩這一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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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堯,OUT

    宋儒儒,OUT

    修老師,繼續玩~

    ☆、91,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PART 91

    接下來的幾天宋儒儒都很忙碌,或者說她是努力讓自己忙碌,給月真師傅辦理出院,再送回上天竺寺,臨走的時候她問月真師傅,「我媽媽以前在樂團有其他朋友嗎?」

    月真師傅搖搖頭,「我不太清楚,應該是沒有的,她雖然友善也待人禮貌,但與人交往都很淺。」

    「是怕被人發現什麼嗎?」宋儒儒問道。

    月真師傅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握住宋儒儒的手微微使勁捏了捏,「儒儒,無論那件事究竟是怎樣,我可以保證你的身份是絕對清白乾淨的。」

    宋儒儒搖搖頭,對一切都不在意了,「是怎樣都沒有關係了。」

    月真師傅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低迷,好像再沒什麼可以觸動她的心,又好像心已經空了,什麼都裝不下。

    「儒儒,你很難過嗎?」月真師傅問她。

    她點了點頭,「就像那天夜裡那麼難過……」她很努力地想要守護一個人,可是卻跑錯了方向,她弄丟了她媽媽,也弄丟了修頡頏。

    「如果我的身份是清白的,為什麼不能告訴我我父親是誰呢?」宋儒儒喃喃自語,「是不是她也像我一樣,把心愛的人弄丟了?」

    ====

    從上天竺寺下山時,小尼姑拎出一小袋板栗遞給宋儒儒,「雖然不多,總是月真師傅打給你的。」宋儒儒接過袋子,板栗確實不多,但顆顆圓潤飽滿,她叮囑小尼姑道,「以後別讓她去後山了。」

    「當然。」小尼姑連連點頭,分別時她忍不住關心宋儒儒,「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

    眼下的宋儒儒有心隱瞞也架不住壞氣色出賣自己,只能點頭默認。小尼姑嘆了口氣,過來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要是想不通索性和我一樣,頭髮一剃,什麼煩惱都沒了。」

    「頭髮剃了就能沒煩惱了?」宋儒儒扁扁嘴,「若是這樣豈不是人人可成佛了?」

    「起碼就沒有洗頭的煩惱了。」小尼姑悠哉地笑了一下,「煩惱都堆在那裡,若不能一併去除,總是去掉一樣少一樣的。」

    「去掉一樣少一樣……」宋儒儒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淡笑了一下和小尼姑揮手告別。

    因為小尼姑的話,回去的路上宋儒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道去了一趟音樂學院。她剛剛走進教學樓,就聽見了和第一次來時同樣動聽的琴音。待她緩步上樓,除了清亮的琴音外還有淡雅的歌辭,看來是一首琴歌。

    她走到教室門口時,裡面的歌辭正念到「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聽到頡頏兩字時,她心猛地一驚,像是被針扎了似的疼,深吸一口氣才敲了敲門。

    琴聲中止,開門的人是邊舜,她見到宋儒儒時神色一變,繼而就猜到宋儒儒是來找阮教授的,「阮教授去拿樂譜了,馬上就回來。」她說著把門拉開,讓宋儒儒進去等。

    宋儒儒找了個空位坐下,目光落在邊舜彈的古琴上,「你彈得真好,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想說的。」

    「我也聽我爸說過你研究周易很厲害。」教室里只有她們兩人,氣氛有些尷尬,只能這樣硬聊。

    「你媽媽情緒還好嗎?」宋儒儒順著她的話問了一句,她猜想孟秋和修頡頏應該是最憤怒難過的兩個人。

    邊舜搖了搖頭,「不怎麼好,被我哥氣壞了。」她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儒儒好幾遍,「我哥真的很喜歡你啊,你說你媽媽怎麼就……」邊舜說不下去了,便嘆了口氣,「你還不如喜歡邊堯呢,雖然他這人沒臉沒皮,但好歹你們在一起很容易啊。你不是算命的嗎?怎麼沒算出你和我哥不適合啊?」

    「人算不如天算的。」宋儒儒淡然地說,「可天算又不如人為。」

    「這倒也是。」邊舜說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琴弦,「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阮教授突然說不教我了,突然又教我了……是不是最近換季節,大家都變得奇奇怪怪的。」她正嘟囔的時候阮教授回來了,邊舜知道她們有話要談,便隨便找個理由出去了。

    阮咸料到宋儒儒會來找自己的,一旦她說出自己認識宋佳寧,她的身份就危險了一分,但為了切斷溫惜和修頡頏之間的關聯,她又不得不那麼做。

    「我聽說您認識我母親?」宋儒儒開門見山地問道。阮咸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將唐詩讀本拿出來遞給宋儒儒。「她有一本書落在我這裡。」

    宋儒儒接書的手微微顫抖,這本書她是記得的,小時候母親總把它隨身帶著,找到機會就讓她背一首,她很討厭這本書,後來書不見時她開心了好一陣子,可沒過多久母親就重新買了一本宋詞回來。她翻開書頁,扉頁上的字跡還是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她輕輕撫過落款的「佳寧」二字,心像是要被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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