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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他們邊說邊走,聲音與腳步聲一起漸漸遠去。宋儒儒坐在沙發上啃粽子,肉粽子可真好吃,板栗也好吃,比綠豆糕更好吃!

    但是高個子叔叔長得更帥,宋儒儒決定給他的綠豆糕多加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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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儒儒醒來時,空氣里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她很討厭這個味道。因為她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那天,周圍也都充斥著這股味道,對她而言氣味並不是刺鼻,而是一種掩蓋死亡的冰冷。明明是那麼難過的事,卻也因為這股氣息變得冷酷無情。無論對當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一切都是生死有命,旦夕禍福罷了。

    可倘若一切都是命運,是不是連難過和悲傷也是不必要的?可失去就是失去了,怎麼能用一句都是命來解釋呢?二十年的孤獨歲月,讓她如何用一個「命」來釋懷?

    她捏了捏酸疼的眉心,又覺得胃裡一陣噁心,乾嘔了兩口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她撐起上半身想下床,一時天旋地轉。

    病房門開,修頡頏拿著兩盒藥走進來,「你醒啦?」

    「我師傅呢?她怎麼樣了?」宋儒儒急切地問他。

    「手術已經做完了。」修頡頏扶她靠在床上,「後腦勺血管破裂引起顱內出血,出血壓迫周圍神經組織導致腦補供氧不足,打洞引流後現在已經止血,只有少量淤血殘留等著慢慢吸收就好了。」他仿佛是知道她的擔心,所以將相關信息背得很是熟練。

    宋儒儒稍稍鬆了口氣,卻又是一陣噁心上涌,她不解地問修頡頏,「我為什麼一直想吐啊?」要不是她一直單身,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難道她因為單身太久,已經可以自體繁殖了嗎?

    「哦,醫生給你打了鎮定劑,會出現噁心嘔吐的反應。」修頡頏舉起手裡的兩盒藥說,「你這兩天還需要吃藥。」

    「為什麼給我打鎮定劑?!」在宋儒儒的認知里鎮定劑都是給極度狂躁的人打的。

    修頡頏在床邊坐下,低著頭靜默了一會才問她,「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宋儒儒回憶了一下,他們一起吃早飯突然接到電話,她瘋了一樣地往醫院裡沖,然後眼前一黑,她的記憶也跟著斷片了。「我做了什麼?」

    修頡頏為難地望向天花板,說假話很痛苦,說真話也可能會被打,這題太難了。但修老師為人師表,必然要道德第一,況且耿直是他的標籤,人設不能崩。

    「你先是坐在地上哭,然後我就去拉你,結果你就把我撲倒了……」他說著耳根一點點變紅,白淨的皮膚像沾染了胭脂似的,「你問我哪邊是左,哪邊是右,我就告訴你了,你還不信……非要摸我胸口,和我說有心臟的是左邊,沒有心臟的是右邊……」

    「……」宋儒儒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問他這件事了,但修頡頏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你還去捏我的腰,說捏了會疼的是闌尾,闌尾在右邊……」

    「就算我問你左右,也不用給我打鎮定劑啊!」宋儒儒不高興地說,「摸你幾下你能少塊肉?再說你不還穿著衣服麼!」

    修頡頏舔了舔下唇,微微垂下頭抬眼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染上了羞澀的粉紅,「你是扒了我衣服摸的……」

    宋儒儒靜默了三秒,扶著把手下床,「我去看師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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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後,月真師傅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觀察。雖然她出血量不大,引流手術也很成功,但畢竟是腦出血,顱內手術的不定因素很多,術後併發症和後遺症也都難以預計,所以病人越早清醒越安全。

    病房裡月真師傅圓圓的腦袋上帶著白色的網格頭罩,一側的後腦勺上貼著紗布插著引流管,慘白色的臉龐和紗布幾乎是一個顏色,引流管中血紅是整間病房唯一的色彩。

    小尼姑問宋儒儒,「月真師傅要不要緊啊?」

    「師傅不會有事的。」宋儒儒雖然嘴上安慰她,其實自己還是很緊張的,尤其是月真師傅此刻還昏睡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

    修頡頏看了一下手錶,已經下午一點多了。他默默走出去,找了護士打聽周圍哪裡有素菜館,先去給她們買午飯了。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宋儒儒和小尼姑兩人依舊趴在玻璃窗上一動沒動。修頡頏想,月真師傅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吧。他其實沒有很了解過宋儒儒的背景,因為他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喜歡上她,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本身,無論是什麼使她成為她,他都是喜歡的。若是宋儒儒主動訴說,那麼他很願意去傾聽,同樣的宋儒儒若想了解他,他也會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修頡頏走過去叫了她們倆一聲,「先吃點東西吧。」

    宋儒儒和小尼姑這才從玻璃窗邊挪開,在走廊的長凳上坐下。宋儒儒把一份飯菜分給小尼姑,自己拿了另外一份。飯盒裡有她最喜歡的油燜茄子,她一時心頭悶悶的,鼻子也泛了酸,「好好的……打什麼板栗啊……」

    小尼姑也沒什麼胃口,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其實月真師傅一直都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雖然她是出家人,但對你的關心不比那些在家的父母少……她有時候很想你,就一個人翻看你小時候的照片,但她不想下山打擾你,希望你能過沒有任何牽絆的正常生活。」

    「我又不會嫌她麻煩……」宋儒儒咬咬牙,嗓子喑啞地說。

    「月真師傅說,人生在世每一程都會遇到不同的人,陪你的人有很多,但是陪你走到最後的人卻只有一個,但那個人不是她。」小尼姑說完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重新拿起了筷子。

    「反正每個人都不會陪我到最後的……」宋儒儒仰頭眨眼,一雙圓圓的眼睛紅通通的,她看似很倔強,其實內心早已潰不成軍。

    修頡頏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無聲地遞上一塊手帕,等她接過手帕捂臉哭泣,從啜泣到悲慟,又從悲慟到啜泣,他才輕聲說,「其實我剛才看到月真師傅眼睛動了一下……」

    ☆、63,我拒絕回答對手的問題!

    PART 63

    月真師傅雖然眼睛是動了一下,但直到傍晚才徹底睜開,睜眼後她看了看貼在玻璃窗上三個人,但是無法張口說話,過了一會大概是累了,便又睡了過去。醫生說甦醒的情況良好,大概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徹底清醒了。

    邊堯差不多也是在傍晚到的醫院,中午的時候修頡頏及時通知了他,好在這檔節目並非直播,所以他趕緊請示領導,將節目改為明天下午再錄製。

    宋儒儒一整天就吃了點早飯,這會確定月真師傅已經甦醒,她才察覺到飢餓感。小尼姑讓宋儒儒先回家去休息,明天下午錄完節目再來,兩人輪流值班就好。

    周末的晚上向來是邊家的聚餐時間,可眼下修頡頏和邊堯都不願意把宋儒儒拋下自個回家,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對宋儒儒說,「你去我家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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