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她買排骨幹嘛啊?!

    她抓起那盒排骨往旁邊一放,結果下面還有一盒……筒骨?筒骨下面是一盒龍骨!

    宋儒儒回想起昨天去超市買菜的時候,她好像正在刷微博看天下公子的慘狀呢,所以心不在焉隨手拿了一口袋。

    對!一切的源頭都是上周五的節目,自從那天節目後她就不正常了,不僅幫修頡頏掐架,還產生了妒忌之情,現在還買了這麼多排骨回來!

    修頡頏不就在節目上幫她解圍麼,她至於自亂陣腳到這地步?還是說他不單單幫她解了圍,而是做了很多很多的事,以至於厚積薄發?

    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幾天修頡頏去了帝都,自己不但沒見過他,也沒被他的電話微信騷擾,好像有點寂寞……不,不可能是寂寞,一定是因為修頡頏之前出現得太過頻繁,他突然沒了消息難免讓她有些不適應。

    類似宋儒儒買房前和童小悠住在一起,那時候小區門口有家賣雜糧煎餅的早餐攤,她和童小悠輪流去買煎餅,雙份脆餅加火腿腸。她很享受那種安定的感覺,不慌不亂,不急不躁,可後來有一天煎餅攤突然沒了。幾乎有一個月的時間,宋儒儒都寢食難安,因為她的安穩生活驟然被打斷,她壓根還沒做好換早餐的準備。於是她到處找煎餅攤,可換了幾家都難以找回當初的味道,她索性就再也不吃煎餅了,改為自己早上煮粥。

    所以對修頡頏也是一樣,他一開始出現時,宋儒儒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差點沒質壁分離,可後來她好不容易習慣了,他又突然不見了。現在宋儒儒二次適應,他就不能好好堅持一下,這三天兩頭的盡瞎跑,特展有那麼好看嗎?不就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看三天還看不夠?!

    宋儒儒把三盒排骨全倒進大燉鍋里,再加上滿滿一鍋水。不回來就不回來,她就一個人吃一鍋排骨,沒有什麼空虛是不能用食物填滿的。她忿忿不平地用湯勺撥排骨的時候,門鈴忽地響起,宋儒儒下意識把勺子一丟,就往門口衝去。

    大門一開,卻是一個郵政送信員,講真宋儒儒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這麼標準的投遞員了。

    「宋儒儒,有你的掛號信,出示一下證件。」郵遞員從墨綠色的郵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她。

    宋儒儒疑惑地接過來,牛皮紙信封上確實寫著她的名字和她家的地址,但是誰會給她寫信呢?她順著往下繼續看,寄件地址是帝都XX酒店,寄件人----修頡頏。

    宋儒儒用手捏了捏信封,厚厚的,但是軟軟的,不是存摺而是信!難怪他不打電話也不發信息,敢情是真的去寫信了!

    她拿了身份證,簽了字,領了信回到家裡。她用裁紙刀小心地把信封封口劃開,才把信紙抽出來。

    修頡頏的字跡一如從前,鐵畫銀鉤,別有風骨。她先翻到最後一頁去看落款時間,是他剛到帝都那晚寫的,倒是一刻都沒耽誤。

    宋儒儒展開信一行一行地看去,她想起修頡頏在燈下寫字的模樣,坐姿端正筆直,逆光的時候他側顏如畫,纖細的睫毛隨著目光的移動而輕輕扇動,他握筆的姿勢尤其好看,遇到轉折和點捺時,他的手腕稍稍發力,骨節也愈發分明。

    一共三頁紙的信,宋儒儒約莫看了二十分鐘,看完後她將信紙小心地疊好,重新放回信封里。信封上貼著的郵票是今年生肖的公雞圖案,蓋著黑色的郵戳。一封信從寄出到她收到,足足花了五天時間,帝都到C市的快遞是24小時,打一通電話從撥出到接聽要半分鐘,而發一條微信只要一秒。

    那麼快的速度就可以與一個人溝通說話,而修頡頏偏偏選擇了最慢的速度,仿佛一輩子歲月漫長,他可以慢慢去做這些事,反正歲月都是用來陪她的,一秒也好,五天也罷,與他而言都是一樣的。

    宋儒儒從衣櫃深處拿出她的木盒,把這封信和小星星發箍放在一起,然後蓋上盒子,再次藏好。這是她裝秘密的小箱子,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放進了新的東西。

    ===

    第二天下午,宋儒儒先是穿了運動衫加跑鞋,打算見到溫惜時如果情況不對就趕緊跑路,但她拿起那信封時又猶豫了一下,這裡面很可能是巨額存款的存摺本啊,萬一溫惜一時高興帶她去購物呢?所以她還是把運動服換了下來,換上了適合逛街的衣服。

    溫惜是咖啡店的常客,所以店員一見到她就把她們倆領進了最裡面帶隔斷的卡座。溫惜故意繃著臉生氣,「虧你還知道約我,我還以為老天爺是一對一置換呢,多了個阮教授,就少個宋儒儒。」

    宋儒儒知道溫惜生氣是常態,動口不動手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我不是考慮我家上次被你轟炸過後,才弄好沒幾天麼……」

    「我是那種一發起脾氣來就沒輕沒重、不知分寸、波及他人的人嗎?」溫惜挑著眉頭不高興地說。

    宋儒儒點了點頭,「其實你對自己很了解的。」

    溫惜自己也繃不住笑場了,「好啦,算你有理由。那你今天約我有什麼事啊,我還要去醫院接穆揚出院呢。」

    宋儒儒話不多說,打開包拿出信封推到溫惜面前,「給你的。」

    「這是什麼啊?」溫惜拿起來左右看看,看不出裡面有什麼名堂。

    「是阮教授托我轉交給你的。」宋儒儒老實地說,「我昨天去你們學校遇到她了。」

    溫惜立刻嫌棄地把信封一丟,「她能給我什麼啊,該不會是手寫的懺悔書吧,我可不要看。」

    宋儒儒拿起信封搖了搖,裡面的東西簌簌地晃動,有一定的重量。「如果是信紙是晃不動的,我覺得可能是銀行存摺,密碼就是你的生日!」

    溫惜哼了一聲,「那我可取不出來,我生日是我爸媽領我回家的那天,鬼知道真的生日是哪天啊!」

    「那你也打開試試嘛。」宋儒儒躍躍欲試,「也許密碼是6個0!」

    溫惜唰地一下把信封撕開,「最好裡面有一大筆錢能把我嚇住,否則我就要雙倍甩回去!」她豎起信封底部往下一倒,一本墨綠色的小卡冊掉在桌上,上面的金字已經褪色不少,但還是能清晰地看見那六個字----出生醫學證明。

    溫惜飛揚跋扈的表情在瞬間凝固,她卷翹的睫毛顫抖了兩下,才伸手去拿桌上的出生證明,稍稍吸了一口氣,才將它翻開。那還是一份手寫的出生證明,出生日期的那一欄清楚地寫著:1997年5月26日。

    在出生證明的封套里還別著一張紙條,溫惜將它抽出來,紙條是對摺的,打開後只有一行字,是阮鹹的筆跡:

    「我猜你會想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

    整整二十年,溫惜過的生日都是當年端午節的後兩天,陽曆的6月11日,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5月26日。

    宋儒儒也明白了,阮咸想給溫惜的不是什麼巨額財富,也不是懺悔書,而是一個真正的生日。

    每一個孩子降臨到世界的那一天,對母親來說都尤為重要,那一天她們承受著世間最無法忍受的疼痛,卻又懷著世間無可比擬的美好期盼。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