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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邊堯對墓葬紀錄片很是上心,一聽這話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什麼巫樂器?那個青銅厚片嗎?」
「恩。」修頡頏說,「我懷疑它們是原始部族演奏巫樂的一種樂器,因為上面刻著商族在原始部族時期的圖騰玄鳥。」
宋儒儒原本還杵在門口不肯進來,聽到「巫樂」兩個字,也有點不可自控地往裡挪了挪,遠遠坐在沙發另一側,用邊堯將她和修頡頏安全隔離。
修頡頏不經意地低頭淺笑了一下,若是靠傳授知識就能吸引她,那他是不是要再多看一些書?
「相傳商族始祖契的母親簡狄吞食玄鳥蛋,因孕生契,所以商族信仰玄鳥,並將此作為部族的圖騰。待到湯滅桀,建立商王朝時,大量製作樂器發展宮廷音樂,其中最受商族人鍾愛的一類就是巫樂。」修頡頏向後來的兩人解釋,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宋儒儒,生怕有說得不夠詳盡的地方,會讓她產生疑惑。
宋儒儒到底是半個歷史專業,一聽就懂,邊堯明顯反應就慢了一些,「不是契嗎?怎麼又是湯了?」
修頡頏就像實驗班的理科老師一樣,只要好學生說聽懂了,立刻就講下一題,根本不管差生的進度,「當時的巫樂主要是祭祀祖先和鬼神,上層建築大力宣揚鬼神也是為了加強對奴隸的剝削,所以商族人事無大小皆問神占卜,打獵、疾病、用牲、分娩都會進行祭祀,而根據《尚書》記載,商族人巫樂的風格狂野奇險。若是祈雨,則能跳上一天一夜直到下雨……」
「說到狂野奇險……」阮教授接過了話題,「商朝有一首著名的巫樂叫《桑林》,是專門用來祭祀玄鳥圖騰的樂舞,由打扮成先妣簡狄的女巫和用羽毛打扮成玄鳥的巫師一起表演簡狄吞玄鳥蛋而生契的具體過程,據說風格粗野離奇,商滅以後只有商族後裔繼承此曲並觀賞……」
「具體過程???」邊堯眨了眨眼,有一種暈車的感覺。
阮教授也頗為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是的,所以不為後世的禮法所接受。」
「那您知道《桑林》是用什麼樂器演奏的嗎?」修頡頏問道。
阮教授想了一下,「商朝的古樂器無非是鍾、鐃和磬,鍾和鐃墓葬中都發現了,只剩下磬了。雖然磬也是上部有穿孔,用以懸掛打擊,但磬多為曲尺狀,雕刻龍紋和獸紋,而青銅厚片是長卵形,形狀圖案都不一樣。」
宋儒儒聽得很仔細,也一直在思索,雖然不想和修頡頏說話,卻也不得不開口問他,「那磬在商朝是一種禮器嗎?」
「是的。」修頡頏回答,「到了後代也多用於雅樂。」
「那就是它沒跑了嘛。」宋儒儒眉梢一挑,那雙明眸就亮了起來,她若是想出什麼,便是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歡快與自信,「既然磬本身是用於雅樂的禮器,那麼表演巫樂時,尤其像《桑林》這樣風格粗野的曲子肯定不合禮數,所以老嫗所用的磬應該是改動過、專門用於表演《桑林》的,因此才會刻上玄鳥的圖樣,並且造型也向玄鳥蛋的卵形靠近。」
「這些青銅器本該繼續代代相傳,但卻陪著老嫗一同入土,那說明後繼無人了啊。」她繼續說道,「因為唐代是儒學復興時期,儒家的禮教制度重新建立,《桑林》這樣粗野的巫樂即便是商族後裔恐怕也不會接受。你看老嫗自己都帶著《大乘起信論》入棺槨,說明她自己都接受了心性論的思想,知道繼續跳《桑林》是沒有前途的!」
修頡頏專注地看著她眉飛色舞的小模樣,她像只快樂的小鸚鵡,高高豎起漂亮的翎毛。她依舊那麼聰明有趣,一點就透,對事物有著獨特的見解,與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遠遠看著她,都會感受到令人驚喜的精彩。
他很想問問她,宋儒儒,我不能再喜歡你,可你為什麼還是我喜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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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修老師出場了,你們滿意了吧,╭(╯^╰)╮
你們以為這樣我堯就沒機會了?不可能!
PS,作為一個嚴肅又認真的作者,我認真地在小說里為你們穿插各種小知識,儘量做到生動有趣,短小精悍,字字璣珠,你們竟然嫌棄我???
小心修老師打爆你的頭哦!
☆、38,他早已做好了被她揍一百次的準備
PART 38
邊堯有任務在身,片刻不敢懈怠,他琢磨著眼下巫樂氣氛正濃,不談邊舜也可以切入話題,於是十分順暢地接了話,「阮教授,您還不知道溫惜的舅媽是很厲害的占卜師吧,江湖人稱宋半仙就是她了!她看到尋女新聞,特意和我一起來見您,感謝您上學期期末給了溫惜考試的機會,所以想幫您算一算尋女順利不順利,以表心意。」
宋儒儒熱情地看著阮教授,暖人的笑容掛在她期待的面龐上,倒叫阮教授有些遲疑了,「可我不怎麼信這些……」
宋儒儒連忙沖邊堯眨了下右眼,邊堯立刻再度開著僚機護法,「算一算無傷大雅,只當一個猜測嘛。」
她眨眼的動作被修頡頏盡收眼底,那樣俏皮可愛的小動作,她之前從未對他做過,卻對邊堯做得如此自然,他心頭隱隱泛酸,有些孩子氣地和開僚機的邊堯對著幹了,毫無察覺邊堯開僚機都是為了掩護宋儒儒!
「若是不信,雖然無傷大雅但是有違信仰。」
「!!!」
邊堯沒料到友軍開炮,僚機轟然墜毀,他詫異地看向修頡頏,以前他說什麼修頡頏都是只配合點頭的,今天不但不配合竟然還背後偷襲?
宋儒儒對此也是十二分的吃驚,自己都打過他了,他竟然還不老實?看來他千手觀音的屬性還在啊,不把他一千隻手剁下來,只怕他還要作妖搞事!
但此時此刻不適合質問,邊堯只能從地上爬起來,徒步進攻,「信仰也不一定就是宗教嘛,相信自己一定會和親人團聚也是一種信仰啊!」
這句話一下就打動了阮教授,她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凝重。是啊,她是那麼渴望與女兒重逢,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只有短短半個月,就整整錯過了二十年。二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就連孟秋都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難道她還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圓滿和幸福嗎?
其實今天修頡頏來找她的時候,她是很意外的。送邊舜去日本時,她沒想到會遇到孟秋,雖然相隔二十年她總算主動了一次,但她絕不想他們任何人再涉入她現在的生活,她也不想與他們的新生活有任何關係,等她找到女兒她就會離開C市,久別重逢這個詞從來都不適合她與孟秋。
「好吧。」阮教授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宋師傅了。」
「一點小心意而已。」宋儒儒的一顆心總算落下。
「那不知道宋師傅要怎麼算呢?」
宋儒儒從包里拿出紙筆和一個透明塑膠袋,微笑著解釋,「需要您的生辰八字還有幾根頭髮。」
「頭髮?」阮教授有些詫異,「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占卜需要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