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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03:29 作者: 漠兮
宋儒儒斜了他一眼,「憑什麼啊?是憑咱倆相過親,還是憑你是邊老師的兒子啊?」
「就憑那天溫惜和穆揚兩人都沒把牛排吃完!」邊堯找出一個讓宋儒儒無法反駁的理由,「咱們可是說好不吃完不許走的。」
相親那天宋儒儒就看出來了,邊堯的巧舌如簧簡直就該做她同行。「那好吧。」她點點頭,沖邊堯勾了勾手指,邊堯立刻心花怒放地湊上前,宋儒儒神秘地說:「這個墓葬上面種的紅薯特別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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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文物局也在當天組織專項小組趕到現場,對墓葬進行了勘測。電視台則要對勘測進行拍攝,錄製紀錄片,所以除專項小組外,攝影組也要在後山駐紮。可上天竺寺是尼姑庵,所以他們只能住在半山中央的中天竺寺的禪房裡。
經過初步勘測,該墓葬形制為唐代盛行的長斜坡多天井單室磚墓,弧方形的平面結構,墓室南側有甬道,而道內開鑿多天井,墓室內還開鑿了對稱小龕。宋儒儒踏空的地方恰好就是一處天井,因為後山被上天竺寺開發成菜園,幾年來耕地播種,掩蓋墓葬的土壤日漸稀鬆,加之今年夏季多雨,泥土更加鬆動,再被宋儒儒那麼鏗鏘有力的一鋤頭刨下去,實在是無處躲藏。
事件發展到此,三方勢力匯集,宋儒儒認為基本就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哪知專項小組進入墓葬後,一沒清理好陪葬品,二沒確認墓主身份,倒是先在棺槨里發現了一本奇書----《大乘起信論》。此書最早出現於南朝後期,是心性論佛學的代表作,對中國佛學有壟斷式的影響,依據墓葬的年代大抵可確定此為唐代抄本。
這個消息立刻就傳到了邊教授的耳朵里,無奈他剛剛飛去首都參加學術會議,當即一個電話打給宋儒儒,命令她嚴守陣地收集資料,直到他開會回來。
邊堯的工作是錄製紀錄片,可他本人對這些絲毫不懂。「哎,我爸怎麼還研究佛學啊?他要出家啊?」
「邊老師是研究古代哲學的,佛學當然是哲學的一支。」宋儒儒不忍看他以文盲的姿態錄製節目,好心解釋一下,「而且《大乘起信論》可是儒家心性論和佛學結合的奇葩產物。」
「一本佛經而已,能有多奇葩?」況且邊堯也知道佛學是從印度傳入中國的,怎麼還能和儒家產生關係?
「舉個例子吧,佛經都是從印度傳來中國的對吧,但這個《大乘起信論》卻是從中國傳入印度的。」宋儒儒講課和修頡頏風格完全不同,修頡頏是言簡意賅,直指人心,宋儒儒呢,是寓教於樂,生動有趣。「佛學雖然在漢代傳入中國,但真正興起於魏晉南北朝,就連鳩摩羅什法師都來到長安講經翻譯。可咱們中國的傳統思想是儒學,老百姓並不喜歡印度佛學。因為印度佛學裡有兩個問題,第一是此世修行是為了彼世解脫,第二是不是人人都能成佛的。」
「啊……」邊堯好像有點懂了,「所以中國人想要此世成道,人人可成佛。」
「沒錯。」宋儒儒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讚許眼神,「所以呢,南朝後期就有人就假託印度馬鳴法師之手,結合孟子的心性論儒學自己寫了這本《大乘起信論》,此書最核心的觀點就是一心開二門,人人可成佛。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開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燒香信佛才有意義嘛!」
「所以這本書一問世,那叫一個席捲全國,婦孺皆知,甚至代代相傳,等到唐代玄奘法師去印度取經的時候才發現,印度既沒有馬鳴法師,也沒有《大乘起信論》。這就很尷尬了,全國人民都喜歡的書,你玄奘法師去了一趟沒取回來,那叫啥取真經呢?所以迫於無奈,玄奘法師將此書先譯成了梵文,再假裝從印度帶回來,再給它翻譯成漢語,這才普天歡慶。」
「再舉個例子告訴你這本書影響力有多大。」宋儒儒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當年在國統區是如何宣傳毛主席的《新民主主義論》的嗎?就是在書的封面印《大乘起信論》!」
邊堯聽得認真,卻藏不住滿臉的笑意。
宋儒儒瞧他笑里藏壞,蹙眉眯眼不高興地說:「我免費授課給你脫盲,你笑什麼笑?」
「不不……」邊堯擺擺手,「我不是笑你,我是覺得你說這些正經的知識,都像在說書一樣。」
「我哪裡像說書了!」此刻荒郊野外,宋儒儒無桌可拍,只能對著邊堯當胸一掌,拍得邊堯早上吃的八寶粥都要噴出來了。
偏偏邊堯這人有一種無所畏懼的不要臉,即使被打成內傷,也絕不放棄嘴欠,他扶著一棵樹,輕咳一聲,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宋儒儒方才說的話----「……你想想啊,老百姓得多開心啊,人人可成佛,那燒香信佛才有意義嘛……」
他一開腔,原本還火大的宋儒儒一下就驚呆了,因為邊堯的聲音竟然與自己一模一樣,恍惚間她還以為邊堯在播放錄音。
他模仿後,還賤兮兮地挑了下眉頭問她,「你說像不像說書的?」
「你……」宋儒儒驚詫地指著他,「你怎麼學的?」
邊堯得意洋洋地靠著樹幹擺了個帥氣的姿勢,「儒儒,咱們門下學期的研究經費,就都靠你啦!」這次是邊教授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啊!你專門學的啊?」這下宋儒儒覺得邊堯更適合做半仙了,這仿音效果,多適合跳大神啊!
邊堯收了笑容,總是不懷好意的眉眼此刻有了幾分正經,「我媽……我是說我和邊舜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那時候邊舜還小,睡前都要媽媽哄,所以我就用她生前留下的錄音帶模仿她的聲音,哄邊舜睡覺,後來發現學得還不錯,我就開始模仿各種聲音,大學時也就選了播音專業。」
他炫技時臭屁得簡直要上天,說起往事時卻雲淡風輕,宋儒儒倒有些糊塗了,邊堯究竟是真的不正經,還是假的不正經?
「看不出來你挺疼你妹妹的,那你現在怎麼整天和她吵架鬥嘴?」宋儒儒還記得他們兄妹倆大打出手的場面,那完全是你死我活啊!
邊堯勾起嘴角,又恢復了往昔的模樣,「那是我以前看她可憐,後來她有媽疼,有哥哥愛,就不需要我啦。再說了,我對她壞,她才會纏著新媽媽和新哥哥啊,若是總纏著我,我也嫌煩啊,難道真的管她一輩子啊?」
他自命不凡地嘖嘖嘴,「這可都是我的人生智慧啊!」
「那你的人生智慧可真夠家長里短的。」宋儒儒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去社區工作調解婆媳矛盾啊?」
「哎,這倒是個不錯的兼職呢!」一說起不正經的事,邊堯就特別正經了。
宋儒儒還想嗆他,卻被不遠處專項小組的一聲驚呼打斷,「耳室裡面還有青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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