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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頁

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他少年時期有幾年最大的期望,祈禱過那麼多次的願望,再也不會實現。

    他再也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氣,水湧入了他的鼻子和嘴巴,他咳嗽著趴在地上,腦子卻不可控制地想,陳平死的時候是更難受的,比這更痛苦,余和平抓緊了自己的頭髮,覺得自己頭疼的厲害,他哀嚎了一聲,身體開始抽搐,梁母聽見動靜開門進來,著急地問說:「哎呀和平,你怎麼了?」

    余和平雙眼紅的厲害,臉更紅,好像窒息了一般,額頭冒出了可怕的青筋,一動不動地看著梁母。梁母嚇得有些發抖,伸出手摸了一下余和平的頭,說:「我……我去叫救護車。」

    她說著趕緊起身,去客廳里打了電話,然後又趕緊回來,去看余和平。余和平的身體還在抽搐,有那麼一瞬間,她真覺得他要死了。她都不敢亂碰余和平,又回到客廳給梁成東打電話,梁成東的手機在客廳里響了起來,他出門的時候根本沒帶手機。

    梁成東已經在救護車上了,握著餘歡的手。餘歡的意識還算清醒,似乎一直試圖要跟他說什麼,但是嘴巴哆嗦了幾下,一直說不出話來。他就趴到餘歡跟前,說:「你先別說話,馬上就到醫院了。」

    餘歡的血染紅了他的手,睫毛顫抖著合上了眼睛。

    到了醫院就立即被送進去搶救了,肇事司機也過來了,一直在給家裡人電話。對方是個年輕姑娘,嚇得一直在哭,她也受了傷,額頭和腿上都是血,醫生讓她也去清理一下,她哆嗦著看了梁成東一眼,「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梁成東在外頭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想起給家裡打個電話,但是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家裡卻沒人接。

    他擔心的很,只好給他的一個同事孫清打了電話,那孫清住他樓上:「你去我家裡看看。」

    過了一會他又給孫清打了過去,孫清說:「剛我下去的時候見救護車從你們家抬出一個人,好像是個男孩子。」

    梁成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我媽在你旁邊麼?你把手機給她,我跟她說幾句話。」

    「你等一下。」孫清把手機遞給了梁母,梁母還不大會用,彎著腰「餵」了一聲,說:「是成東麼,你趕緊回來吧,家裡出事了,和平他好像不大好。」

    她就把余和平在浴室的情形給他形容了一遍。梁成東聽的急得不行,問:「醫生怎麼說?」

    「誰知道他怎麼說的,你說怎麼辦呢,你趕緊回來,他們讓人跟著去醫院呢。」

    「你讓孫清去,我就在醫院呢,到了我們再聯繫。」

    他又拜託了孫清兩句,掛了電話,抹了一把臉。

    半小時之後余和平就被送過來了,醫生檢查了一遍,說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醫生說。

    余和平沒什麼問題,就是人很憔悴,很消沉,醫生建議觀察半天再說。

    梁母最終還是太擔心,老太太傍晚的時候冒著雨過來看了一眼,還陪到深夜。醫生說什麼都沒檢查出來,讓他們多關心,保持心情舒暢就行:「短期之內別再讓他受什麼刺激。」

    梁成東點點頭,帶著余和平和梁母回來,余和平回去之後就躺下來了。梁成東從臥室出來,說:「媽,你看著他點。」

    「你還要出去?」梁母說,「夜都這麼深了,你還出去幹什麼?都這時候了,是不是該讓孩子他媽把他接走?咱們可負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梁成東沉默了一會,說:「他媽出車禍了,還沒醒呢。」

    梁成東就把餘歡出車禍的事跟梁母講了一遍,梁母聽了臉色蒼白,說:「造孽啊,怎麼會出這種事。」

    「他們家別的人我暫時也聯繫不上,得過去守著。家裡你看著點和平,有事就找孫清,我已經拜託他了。」

    梁母點點頭,說:「那你自己也注意身體,路上小心點。」

    梁成東點點頭,說:「我沒事。」

    梁母送他出了門,梁成東在車裡想了一會,給陶家打了一個電話。

    好在當初分別的時候陶建國留了他家的電話。

    陶家一家三口正在看洪澇災害的專題報導,客廳里電話響起來,陶然以為是盛昱龍打過來的,猛地站了起來,說:「我去接我去接。」

    劉娟嚇了一跳,說:「你一驚一乍地幹什麼呢?」

    陶然笑了笑,跑去客廳接電話。他們家的電話安了就像個擺設,除了盛昱龍會打,很少會有別人。他聽到對方「餵」了一聲,男聲都有些相似,他以為是盛昱龍,笑著說:「你怎麼沒打我手機,敢往我家電話上打,膽子真肥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問說:「我是梁成東,請問是陶家麼?」

    陶然大囧,一張臉瞬間變的通紅,說:「……梁老師,我是……陶然,你找我爸麼?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別人打的……」

    梁成東說:「沒事,我找你。你明天有空麼,有空的話到我家來一趟。」

    「有什麼事麼?」陶然問。

    「和平出了點事,他也沒什麼朋友,市里也就認識你一個老鄉,我有事不能在家陪他,你能過來看看他麼?陪他說說話。」

    陶然點點頭,說:「好,那我明天就去。」

    梁成東就把他們家的地址告訴了他:「麻煩你了。」

    「沒有沒有,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陶然還愣了好一會。回到他爸媽的臥室,劉娟回頭問:「誰打的?」

    「還能有誰,肯定是老六。」陶建國說。

    「不是,是梁老師打的。」陶然坐下來說。

    「梁老師?他怎麼會打電話,說什麼事了麼?」陶建國問。

    「他說余和平出了點事,讓我明天去他們家看看。」

    「他還真跟著梁老師去他家裡住了?」陶建國說,「他能有什麼事?」

    「還用問,肯定是他爸爸陳平的事。」劉娟說。

    他們就又說起余和平來,劉娟說余和平性子冷:「自己親生父親死了,也沒見他多難過。」

    「從小不是一起長大的,除了那點血緣關係,估計也就跟陌生人差不多,不難過也正常。」陶建國說,「他那麼大的人了,突然冒出一個爹來,能有多深的感情,不排斥就不錯了。」

    「那個陳平也是真可惜,」劉娟說,「坐了那麼多年牢,剛出來,沒享幾天福,人就沒了。」

    「那余和平也很可憐啊,」陶然說,「剛有了爸爸,就又沒了。」

    「他們家還真是……」陶建國吸了兩口煙,說,「既然梁老師開口了,你明天就去看看,別空著手去,買點水果。」

    陶然點點頭。陶建國將菸頭捻滅了,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說:「都是這雨下的,毀了多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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