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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頁

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他說著便撿起地上的雨傘,撐著追了過去。餘歡走的很快,已經走到小區門口了。梁成東在後頭喊道:「餘歡,你等等!」

    車禍發生的非常突然,梁成東上一刻還看到餘歡出了小區大門,風把傘吹的有些變形,他不過是壓低了一下手裡的傘,再抬起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很駭人的聲響,一輛車子打著滑甩到了路邊的綠化帶里,餘歡被撞出老遠,肩上的包脫落下來,血很快就染紅了地上的雨水。

    小區的保安都聽到動靜了,冒著雨就跑了出來。梁成東扔了手裡的傘,快步跑了過去,餘歡似乎試圖站起來,手臂撐著身體,拱動著直起身,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余和平卻還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腦袋還在發懵,身體還是麻的。他坐在樓梯上,臉埋在膝蓋上。

    其實在聽說陳平死在市裡的時候,他就冒出過這個念頭,想陳平會不會是知道了他的消息,所以過來找他了啊。

    但這是他不能承受的,也不願意承認的念頭,所以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陳平不過是個陌生的男人,陰差陽錯做了他的生身父親。他跟陳平沒有感情,他這麼想。

    從小學開始,課本上就告訴他,說人人生而平等,但三六九等,哪有生來平等這件事。他這樣的人,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這世界上命運坎坷而多痛苦的一類人,在最陰暗的角落裡找光,在最痛苦的生活里找希望。

    他從根上就已經腐爛透了,再如何努力,也長不正了。

    第104章 秋來水漣漣

    雨越下越大, 陶建國他們心裡都跟著急了起來,家裡的電視因為下雨的關係信號不大好,屏幕上都是雪花, 看新聞, 幾乎都在報導洪澇災害,連電視劇都停播了。陶然在房間看書, 看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趕緊接通了, 興奮地叫道:「你怎麼才打電話。」

    「你怎麼知道是我打的, 」盛昱龍說, 「我本來還想逗逗你呢。」

    「除了你,誰知道我電話號碼啊,」陶然說著下了床, 「你等下,我關下門。」

    他說著就跑去關上了房門,這才重新又回到了床上。

    「想我了麼?」盛昱龍問。

    陶然「嗯」了一聲,說:「你在幹什麼?」

    盛昱龍卻不會這麼輕易被他敷衍過去, 問:「嗯是什麼意思?想了還是沒想?」

    「想了。」陶然老老實實地說。

    「我也想你,想的今天什麼事都沒幹。」盛昱龍說,「昨天晚上夢見你了。」

    陶然心裡熱熱的, 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夢見我幹什麼了,咬你麼?」

    電話那頭盛昱龍就笑了出來,是那種有點色的笑, 說:「是咬我了,不過不是用嘴。」

    陶然紅了臉,說:「你打電話過來,就沒正經事要說麼,沒有的話就掛了吧,電話費那麼貴。」

    盛昱龍沒說話,電話那頭只傳來他的輕笑聲,那笑聲卻很迷人,又沉穩,又帶了點痞氣。陶然問:「陽台的門你收拾了麼?」

    「我在我媽這呢,沒回去,下午叫人去收拾。」盛昱龍說,「吃午飯了麼?」

    「還沒有,我媽在做飯呢,你呢?」

    「等會就吃了,剛買了手機回來,急著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不要心疼那點電話費,給你買手機就是用的。」

    「知道了。」陶然說,「那我掛了。」

    「等會,」盛昱龍說,「還有句話沒說呢,說完再掛。」

    「什麼話?」

    「我愛你。」

    陶然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越是這種家常的表白越是能打動他的心。他覺得滿心的幸福,人簡直要飄起來了,忍不住打了個滾,「嗯」了一聲。

    「該你了。」盛昱龍說。

    「該我什麼?」陶然明知故問。

    「你呢,愛我麼?」

    陶然「嗯」了一聲,盛昱龍說:「你怎麼老嗯?愛還是不愛?」

    「你還記得我剛來長海市的時候,你帶我出去玩,在東河大橋說的話麼?」陶然喜滋滋地盤腿坐在床上,說,「你們在橋墩刻了好多字,別人的都是情話,就你的不是,我問你為什麼不寫一些情話,你當時怎麼說的,你忘了麼?」

    盛昱龍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估計臉色不怎麼好看。陶然笑眯眯地說:「你說大男人哪有整天愛不愛的,膩不膩。」

    陶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腳,問:「那你呢,膩不膩你?」

    他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哈哈大笑起來。

    第105章 秋來水漣漣┃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劉娟敲了一下門推門進來說:「吃飯了, 你傻笑什麼呢?」

    「沒什麼。」陶然從床上跳下來,說,「吃飯了?」

    「剛才是不是你手機響了。」劉娟說, 「我跟你爸剛還說呢, 手機費那麼貴,我聽說接打都要錢, 你省著點用,家裡有電話, 能用座機就別用手機。」

    陶然笑著說:「知道了。」

    「看把你高興的, 也不知道你都高興什麼呢。」劉娟笑著朝外走, 外頭突然傳來了隆隆的雷聲,那雨似乎更大了。

    余和平在樓梯上坐了好一會也不見梁成東回來,就一個人先回了家。梁母見他臉上還有淚痕, 就問:「和平,你怎麼了?」

    「沒什麼,淋了點雨。」余和平說。

    「別感冒了,去擦擦。」

    余和平眼眶又紅了, 看了梁母一眼。

    他總是能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母愛,比如梁母, 比如劉娟,而每次感受到其他女人對自己的善意,他對於餘歡就有更多的惡意。為什麼他們大院裡的女人們都會同情他,照顧他, 餘歡身為他的母親,卻總是那麼對他?

    他從小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每次想的難受了,就想著自己要怎麼樣擺脫她,甚至報復她。

    他如今算是小小地報復了餘歡麼?霸占了她曾經喜歡的梁成東,讓她失去了兒子,也沒有了丈夫。

    但是他為什麼一點快樂都沒有,餘歡的眼淚,並不能安慰他傷痕累累的心。

    他覺得冷的厲害,於是便打開水龍頭讓熱水往自己身上澆,冷的身體碰到熱的水,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難受的厲害,他就坐了下來,拿著噴頭往自己臉上噴,噴頭的水很急,噴的他幾乎不能喘息,他憋得滿臉通紅,想陳平被淹死的時候是不是這樣,臨死之前,有沒有念他的名字。

    他試圖從腦海里回憶關於陳平的畫面,試圖從裡頭找出愛他或者不愛他的證據,他卻發現自己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他甚至都記不清陳平的臉。

    他這才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陳平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出現。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父親。他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叫一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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