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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不用,收拾好了。」
「你跟誰說話呢?」劉娟站在房門口問。
「平哥,」陶然說,「正好看見他。」
「那你讓他進來啊。」劉娟說。
余和平就進來跟她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話才出去。劉娟幫陶然脫掉雨衣,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臉說:「余和平看著比原來精神多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他本來長的就不差,」陶然說,「以前就是太內向了。」
「什麼時候他能放下心結,跟他家裡人和好,再有個能餬口的工作,也就夠啦。」
陶然說:「那他估計不會跟他爸媽和好,我看他好像特別牴觸他們家的人。」
劉娟嘆了口氣,說:「血濃於水,沒有愛哪來那麼濃的恨,一直放不下,他也不會有真正的快樂。哪有懷揣著對父母的恨生活的人呢?」
陶建國在裡頭也聽見了說話聲,問:「誰來了?」
「余和平,正好碰見,他回來退租。」
陶建國在看新聞,新聞上都在說暴雨的事,看起來形勢十分嚴峻。陶然收拾了天線之後,收的台比原來多了幾個,還收到了他們長明縣的電視台,以前他們縣電視台都愛放老長的廣告,今天卻一直在重播長海市綜合頻道的新聞,新聞上到處都在鬧水災,說魯河的水位已經達到了33.4米,和歷史最高水位也就差0.2了,看電視上的新聞畫面,魯河附近的沼澤和河中央的小島全都看不見了,河水也黃的很。劉娟說:「也不知道咱們那怎麼樣了。」
中央台報導的範圍更廣,今年雨水多,七月底就有很多地方發生了洪澇災害了,幾乎每天打開電視都在報導這些。陶建國看到電視上那些英勇抗險的子弟兵,想起自己當年當兵的事情來,說:「以前我們當兵的時候,也搶過險,那時候是去X省的一個小山村,洪澇特別嚴重,地廣人稀,群眾不好轉移,你六叔當時為了救一個桶里的小孩,差點被沖走了,我們連有個兄弟就是在那時候沒的。當兵的就是這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哪裡危險就往哪裡沖,保家衛國不是吹的。」
「你還說呢,你不知道我那時候多提心弔膽,聽到點新聞就害怕的睡不著覺,多虧了那時候沒電視,不然看著電視畫面,那更不用活了。」
他們就說起了以前的舊事。陶建國就說盛昱龍這人年輕的時候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點不像是富貴家庭出來的子弟。還說他們這幾個兄弟為啥感情好,就是生死與共過來的換命的交情。劉娟說:「所以你們感情好啊,把工作都給別人了。」
陶建國說:「你現在沒意見了?」
「我有意見有什麼用,」劉娟說,「也不知道你眼裡是你那幾個兄弟要緊,還是我跟陶然要緊。」
陶建國說:「都要緊。」
陶然扶額。為什麼不能討好一下,說老婆孩子最要緊呢?
劉娟大概已經習慣了,說:「那你跟你兄弟過去吧,依我看你幹嘛讓陶然去照顧老六,你去照顧不正好。」
陶然卻想聽陶建國講更多關於盛昱龍的故事,他對於盛昱龍以前的故事都很好奇,很想知道盛昱龍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以前對於盛昱龍的了解,不過是一個不大討喜,但很大方豪邁的六叔,而盛昱龍並不是那樣的人,他有著太多他不知道的過往。
陶然覺得盛昱龍的過去比現在要光彩照人。
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劉娟到客廳去接,隱約聽見她說:「是麼,嚴重麼?你要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好,那我們回去一趟看看。」
陶建國在臥室里問:「怎麼了?」
「三嬸子打的電話,」劉娟一邊進來一邊說,「她說魯河那有點危險,可能要泄洪了,外頭亂傳,說咱們縣城有一半都在泄洪區,家裡的東西可能得搬到別的地方去。」
陶然和陶建國都吃了一驚,陶然還不知道泄洪的意思,陶建國說:「不能吧,縣城也有危險?」
「不知道,不行,我得跟我媽打個電話問問。」
陶然他姥姥家在城郊鄉,算是農村了,距離魯河鎮也更近,魯河真要泄洪,他們那比縣城更危險。
劉娟給陶然他姥姥家的鄰居家打了個電話,沒打通,她的心就懸起來了。
「你也不要擔心,電視上都還沒報導,肯定沒什麼事,估計雨大,線路故障了。」陶建國說著便從床上起來,「我回去看看。」
「爸,你腳都腫成這樣了,就別亂走了,要不我去?」陶然說,「我回去看看。」
「咱娘倆一塊回去。」劉娟說,「順便去看看你姥姥。」
「你們倆去管什麼用,還是我去。」陶建國說著便彎腰穿鞋,劉娟說:「你算了吧,沒到必須你出馬的時候呢,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有事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
陶然有點後悔沒帶手機出來,他以為他身邊同學都沒手機,用不著,所以就放周芳那裡了。
劉娟讓他換了一身厚衣服,又給他披了個雨衣。陶建國送他們倆出門,說:「路上千萬注意安全,坐車的話讓司機慢點開。」
外頭雨還是很大,劉娟和陶然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其實我前兩天就有點擔心了,前天你三奶奶打電話,說咱們大院一樓好多人家都淹了,他們都搬到二樓走廊里去住了,我就覺得這雨不小,可能要壞事。」
不過那時候也只是擔心水澇的問題,誰能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這幾天看新聞,電視上放了不少什麼洪水啦泥石流之類的視頻,劉娟越想心裡越不安,倒不是擔心自家房子,而是擔心她娘家人的安全。
「劉阿姨,劉阿姨!」
劉娟模糊聽見有人在喊她,就回頭看了一眼,隔著雨也看不大清楚,過了一會陶然看清了,說:「是余和平。」
余和平撐著傘,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劉娟笑著問:「房子退好了?」
「嗯,好了,劉阿姨,你們這是要去哪?」
「回咱們那一趟。」劉娟說。
「咱們那淹了,說是不安全,大家都要撤離呢,你跟我們一起回去看看麼?」陶然問。
余和平怔了怔,說:「我不回去。」
「那我們幫你看看你爸媽,」劉娟說,「回來給你帶個信,你也好放心。」
「這麼大的雨,你們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余和平說。
陶然和劉娟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余和平在路口看著他們走遠,雨真大,嘩嘩啦啦落在雨傘上,好像滿世界都是雨聲,雨水濺濕了他的褲子,他穿的涼鞋,腳趾頭都被雨水泡的有些發白了,很冷。他抬頭看了一眼天,天上濃雲密布,黑壓壓的,仿佛世界末日都要來了,突然一陣大風颳過來,他急忙背過身去,可是手裡的傘卻被大風吹的變了形,傘骨瞬間就斷了兩根,他手上一松,雨傘便被吹起來了,又滾落到地上,恰好一輛車開過來,大概是為了躲那把傘,車身猛地一轉,瞬間將余和平撞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