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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余和平點了點頭,一張臉通紅,叫了聲:「梁叔叔。」
「什麼時候來的,你家裡人知道麼?」梁成東又問。
蘇秋以為是有客人找余和平的麻煩,便在走廊另一頭的包間門口喊道:「和平,怎麼了?」
「沒什麼,遇到個熟人。」余和平趕緊說。
「你幾點下班?」梁成東問。
「十點。」余和平說。
梁成東說:「那我在外頭等你,咱們聊聊,認識我的車吧,我停路口了。」
梁成東說著便拍了一下的肩膀,轉身朝樓下走。余和平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煙味,好像這味道瞬間就勾起了的他的心動,那些已經忘記的感覺,一下子洶湧而來。
蘇秋過來問:「誰啊?」
「熟人。」
蘇秋見他不想多說話,便說:「那還好,我還以為你是碰到難纏的客人了呢。要是碰見你解決不了的客人,千萬找經理,免得處理不來,更麻煩。」
余和平點點頭。
他們說是十點下班,但有時候也要看客人。余和平從聚福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二十了,他站在門口朝路口處看了一眼,路口停了好幾輛車,離得遠,也看不清哪個是梁成東的車子。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過去,忽然一輛車子的前燈就亮了幾下。
余和平只好走了過去,來到車子旁邊,梁成東打開車門說:「進來。」
余和平坐進去,抿著唇沒有說話。
「說說吧,你到底怎麼回事。我聽你媽說你高考都沒考?」
余和平「嗯」了一聲,說:「沒考。」
「因為我沒去陪你考試?」梁成東語氣略有些激動,「和平,你也十九歲了,怎麼這麼把自己的人生當兒戲。不去參加高考,還離家出走?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懂事聽話的孩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余和平忽然扭頭看向他,「我一直都這樣,只是以前愛在你面前演戲,現在我不想演了。」
梁成東愣了一下,半天都沒有說話。
余和平說:「考不考試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是告訴我說,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能主宰自己的人生麼?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我離家出走,也是自己選的,我也不會後悔,我在過我想過的人生,走我想走的路,梁叔叔,你不替我高興麼?」
梁成東臉色難看,沉默了半天才問:「你在這上班,你爸媽知道麼?」
「不知道,我不想告訴他們,你也別告訴他們,你要是告訴他們,我還會跑的。」
「你知道他們會擔心你麼?」
「他們會麼?」
「你說呢?」
「我不知道,」余和平說,「他們擔心也罷,不擔心也罷,都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余和平問:「你真要聽麼?」
梁成東看向他,余和平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覺得他們都還沒有你重要。」
梁成東避開了他欲望直白的眼睛,喉嚨動了動,說:「你還是跟你爸媽說一聲,即便不告訴他們你在哪,也該讓他們知道你過的很好,起碼不讓他們擔心,何必搞成這樣,到頭來傷了他們,也傷了你自己。」
余和平低下頭來,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梁成東又問:「你來這上班多久了,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剛來的,朋友介紹的。」
「你在這邊也認識什麼朋友?」
余和平「嗯」了一聲,說:「你不用管我,我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不會再纏著你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纏著我……」
「你不管我,就那麼跑了,我追都追不上……」余和平聲音黯淡,似乎想起了極傷心的往事,「你都不知道我追不上的時候多傷心,我那麼喜歡你,你卻厭煩我,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我傷心。」
「和平……」
余和平眼眶濕潤,扭頭笑著看他:「不過我一點都不怪你,你不厭煩我才不正常呢。」
他這樣畸形的,不正常的一個人,世上有幾個人能忍受得了他,連他自己的母親都忍受不了。
余和平推開車門,說:「梁叔叔,謝謝你,如果不是認識你,我可能還是過去的老樣子,現在雖然辛苦一點,但是覺得活著真好。」
他說著就要下車,梁成東卻一把抓住了他,說:「和平,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來找我。」
余和平回頭看他,眼睛閃著微弱的光問:「有什麼需要都行麼?」他忽然忽然坐了回來,直直地看向梁成東,車裡沒開燈,有些暗,黑暗好像給了他極大的勇氣,他忽然趴了過來,梁成東嚇了一跳,人就朝後躺去,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余和平卻沒有停下,繼續朝他身上爬,頭也低了下來,似乎要親他。
「和平!」梁成東厲聲說道。
余和平整個人都幾乎趴在他身上,雙手按在梁成東結實的胸膛上,那透過薄襯衫傳過來的熱力似乎灼傷了他的手掌,他微微顫抖,鼻子幾乎蹭到梁成東的眼,然後笑了出來,眼睛有一瞬間的妖冶,哀傷。
「你早就知道了吧?」余和平說,「我喜歡你,女人喜歡男人那樣喜歡。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那天你跑了。你覺得我是個怪物麼。一個身體是男人,骨子裡卻渴望做個女人,嫉妒著自己的母親,一心想和你上床的變態。」
梁成東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大膽而直白的話,一時都驚呆了。余和平忽然低頭去親他,嘴巴觸碰到他的,出奇地火熱柔軟,簡直燙著了梁成東,他一把就將余和平推開了,余和平像一條蛇一樣退了回去,打開車門下了車,說:「你不要再來招惹我了,不然我會吃了你的。」
他說:「我是個想吃男人的怪物。」
余和平快步朝公司宿舍跑,暖風吹拂著他的臉,沒有了頭髮的遮擋,他的眉眼都暴露在燈光下面,他大口喘著氣,興奮,傷感,緊張,又好像有解脫的快感,這些情緒堆積在他的身體裡面,好像只有奔跑才能讓他不至於瘋狂。
余和平晚上的時候做了一個春夢,夢裡頭梁成東捏著他的嘴唇問:「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追逐著梁成東的手指頭,說:「我是個妖精,想吃你。」
然後他在早晨的陽光中醒來,身上滿是潮濕。大概是猛然醒來,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外頭的光,他伸手擋住,過了好一會,才從手指的縫隙里朝窗口看,看到窗外大朵大朵的雲彩,白的像棉花糖一樣。
陶然也醒了過來,昨夜看書到深夜,導致這一覺就到了日上三竿。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桌子上的鬧鐘,卻看見了床頭的一幅畫。
畫的是他,神采飛揚,尤其一雙眼睛,熠熠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