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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我要放起來。」陶然拿著那張畫像說。他們學校門口以前也來過一個畫畫的,好像是長海大學美術系的學生,畫一張素描五塊錢,他還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那個人畫畫很厲害,畫的又快又像,但也不完全像,會放大一些特點,顯得很有藝術范。他那時候就也想坐下來畫一張,但是不捨得花那個錢。
「這個畫的不好,你要是喜歡,坐下來我正兒八經給你畫一個。」
陶然說:「好啊好啊,我給你當模特。」
盛昱龍就指揮他找了正經的畫紙和畫筆給他畫肖像,只是他坐了好久,也沒見盛昱龍有畫完的意思。而且盛昱龍看他的時間明顯比畫畫的時間要多很多,陶然被他看的慢慢的開始不自在,便問說:「你怎麼畫這麼慢,我見別人十來分鐘就能畫好了。」
「正經畫有正經畫的方法,就得慢慢畫。」盛昱龍說著放下筆,「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再接著畫。」
陶然趕緊湊過來看了一眼,只看一眼,就把那畫紙扔到盛昱龍臉上:「你逗我的吧?」
這畫了半個鐘頭了,才畫了兩隻眼和一個臉的輪廓。
盛昱龍笑著把那畫紙鋪在桌子上:「你懂什麼,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也是畫的靈魂,當然要好好畫,慢慢畫,你看這雙眼睛我畫的是不是很傳神?」
陶然最後信他一次,扭頭認真看了看那雙眼睛,但是他真的沒有看到哪裡傳神了,就是平白無奇的一雙眼。
陶然笑了笑,往椅背上一趴,看著盛昱龍問:「我剛才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沒好意思問……」
「什麼疑問?」
「你說你以前那麼厲害,又會彈琴又會畫畫的,像個大才子,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呢?」
盛昱龍臉色一沉,問:「變成什麼樣了?」
陶然也不回答他,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嘖嘖」嘆息了兩聲,然後扭頭去桌子上翻出盛昱龍十來歲的那張肖像畫來,看了看說:「你剛才說的沒錯,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看你以前的眼睛,多有靈氣,又乾淨,看看你現在的眼睛……」陶然說著又對上他的眼,盛昱龍被他看的有些心虛,移開視線說:「現在怎麼了?」
「嘖嘖。」
盛昱龍猛地站了起來,伸手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領,然後用力一扯,就把陶然連人帶椅子一塊拽過去了。陶然嚇了一跳,撲倒在盛昱龍懷裡,就這還記著盛昱龍的腿呢,本能地閃避了一下,盛昱龍又坐回到椅子上,他卻連人帶椅子翻倒在盛昱龍身上。盛昱龍問:「我現在怎麼了,很差勁?」
陶然臉色微紅,說:「你說呢!」
盛昱龍就貼的更近了,灼熱呼吸都噴在他的臉上:「人長大了,都會變,你以後也會變。」
「那我也不會變成你這樣。」
「我哪樣?」
「我說過了不會再說你那三個字的。」
「哪三個字,我愛你?」
「你白日做夢!」
「這是五個字。」
「我不跟你扯,你鬆開我,再不鬆開我踹你腿了!」
盛昱龍笑了笑,離他遠了一些:「那我也要對你說三個字,你要記住了,」他看著陶然的眼睛,陶然大概預料到他會說什麼,臉色因為掙扎而微紅,眸子閃動著似乎要躲避他的直視,盛昱龍不讓他動,語氣溫柔而放肆,說:「我愛你。」
第71章 夏夜長┃八月七日,夏日的最後一天
陶然滿臉通紅, 覺得彆扭的很,說:「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鬼話。」
「這哪兒是鬼話,分明是情話。」盛昱龍鬆開了他, 陶然猛地後退了兩步, 臉上都有了紅印子,是盛昱龍捏的。
他希望盛昱龍更強勢一點, 他或許就有更充足的理由發脾氣,藉此遮掩自己的窘迫, 可是盛昱龍說完那些話卻無限安靜地看著他, 似乎在告訴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出於真心。
陶然抓起桌子上的書就走了出去,盛昱龍卻笑了出來,從椅子上起來, 躺到了床上。
陶然的被子總是帶著淡淡香味。他躺了一會,又坐起來喊道:「你還讓我給你畫麼?」
「不要了!」陶然大聲喊道。
八月上旬的最後幾天都是晴天,雨水滋潤過的長海市鬱鬱蔥蔥,仿佛一切都在雨後開始蓬勃生長。周末的例會上經理對余和平提出了口頭嘉獎, 給了余和平極大的信心。
但是同事對他態度不算友好,也就蘇秋偶爾會跟他說兩句話。周日晚上客人最多,也是店裡最忙碌的時候。余和平所在的包間在過生日會, 是一群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年輕人更喜歡自己吃自己的,所以沒讓他在裡頭服務,余和平就按規定在門外站著隨時等裡頭的人喊他。聚福樓走的是中式風, 走廊里掛滿了紅燈籠,所以整個走廊都是紅通通的,照的人也是紅通通的。余和平站得筆直,不一會就有些累了,朝周圍看了看,稍微鬆懈了一下,然後就聽見有人喊道:「梁老師,你怎麼才來。」
他對於「梁老師」這個稱呼似乎特別敏感,聞言身體一僵,扭頭就看見樓梯口上來一個倆人,前頭走著的是個年輕女人,身後走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梁成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那麼恐慌,趕緊背過身去。梁成東從他身邊走過,他懷揣著劇烈心跳看過去,發現梁成東似乎有感應似的,回頭看了一眼,他嚇得趕緊推開門就進去了。
裡頭過生日會的幾個年輕人都愣了一下,余和平有剎那的尷尬,隨即便窘迫地說:「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
「不用,我們需要會叫你。」
余和平鞠了一躬,從包間裡出來,樓道里已經不見梁成東了。
他吁了一口氣,額頭竟然驚出了一層薄汗。他朝走廊看去,想著梁成東可能就在其中的一個房間裡面,幾乎全程緊張地站著,唯恐被梁成東看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懼怕梁成東看見他,好像他再不想看見他,又好像覺得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想以更好的面目再見他。
好在梁成東沒有再出來,他心驚膽戰地一直等到過生日的那撥客人離開,便進去收拾桌子,收拾好了之後便拎著垃圾袋出來了,結果剛走出門,忽然聽到了走廊里的說話聲,似乎是哪個包間的客人散場了。他趕緊背過身去,等著那撥客人走過去,卻聽到有人在背後叫道:「余和平。」
余和平猛地一驚,身體就僵住了,緊接著便有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是你麼,余和平。」梁成東叫道。
「梁老師?」
「我一個朋友的孩子。你們先走。」
那些人大概都是長海大學的老師,穿著言行都很體面。等他們都走遠了,梁成東才問:「你怎麼在這?」
他看見余和平身上的制服,便問說,「你在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