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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洗什麼澡,下雨天又不熱, 我今天也沒幹什麼活,不髒。」
劉娟看他臉色疲憊,只好由著他。陶建國又問起陶然, 劉娟說:「已經辭了,今天就搬到老六那兒去了,工作替給余和平了。」
「怎麼給他了?」
「估計是看那孩子沒個著落,想幫他一把吧。」劉娟就把被子的事告訴了陶建國, 「我發現陶然心真細,我都沒想到這茬。」
「還不是你教的,」陶建國說,「一個男孩子心這麼細,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又不是閨女。」
「你懂什麼,學你當大老粗啊?」劉娟拍了陶建國一下;「往裡點。」
陶建國說:「男人心要那麼細幹什麼,什麼事都包了,還要你們女人幹什麼?」
「我就是給你幹活的。」劉娟說。
陶建國笑了笑,說:「不過他心細照顧老六我也放心……這個老六,要是早點找個媳婦多好,你看受傷了身邊都沒個人噓寒問暖的。」
「這不陶然就去了。」劉娟撇撇嘴。
「那陶然能跟女人比啊,什麼人都不如自己的媳婦好使。」陶建國說著就摸了一下劉娟的臉,劉娟笑著說:「你才知道!」
陶然生來沒受過大的挫折和磨難,骨子裡其實是很驕矜的,但人沒經歷過社會的浸染,單純善良。所以陶然吃軟不吃硬。
但盛昱龍不是個耐心溫吞的人,霸道慣了,一下子慢不下來,所以只能軟硬兼施,這軟硬的分寸就很重要。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掌握的不好。
「是我不好,不該把不要臉當有趣。」他對陶然說。
陶然沒說話,站在水池邊洗盤子。盛昱龍嘆了一口氣,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陶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他以後也不說盛昱龍不要臉了。
他覺得還聽難聽的,他能說的最難聽的話就是不要臉了,要不是盛昱龍太過分,他也不會這麼說他。
陶然覺得困惑而糾結,卻又覺得他和盛昱龍的關係錯綜複雜,已經扯不清。外頭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他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玻璃上的雨水。
其實他頭疼的事還有很多,除了上廁所,還有洗澡這些事。盛昱龍這個樣子,一個人肯定是沒辦法洗澡的,但是讓他給盛昱龍洗澡,他真的做不到。他現在和盛昱龍已經不是單純的兩個雄性生物的關係了,盛昱龍把他當女人,一個女人當然不能幫一個不是情侶的男人洗澡。盛昱龍現在仗著有傷有點肆意妄為,他心軟,下不去狠手。
「你今天不洗澡吧?」
他出門問盛昱龍。
盛昱龍在客廳里看電視,聽見他的聲音就扭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洗。」
還挺識趣的。
陶然抿了抿嘴,自己去洗澡了。他是很愛乾淨的人,一天不洗澡就難受,何況今天累了一天。
洗了個澡渾身舒服,大概因為自己太舒服了,就不好意思讓盛昱龍太難受。他想不洗澡,腳總是要洗的,於是便用盆子接了一盆熱水,端到了客廳裡面。
盛昱龍壓根就沒在看電視,眯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大概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睜開眼看了他一下。陶然說:「你洗洗腳吧。」
「我今天又沒出門,不髒。」
話雖然這麼說,盛昱龍還是脫了拖鞋把腳放進了水盆里,先洗了右腳,等到洗完了右腳,就把水盆子用腳推遠了一點。受傷的左腿被石膏固定著不能彎曲,只能伸直了洗,盛昱龍彎腰伸了一下手,也沒夠到水盆,大概他平日裡一直是英姿颯爽的,這突然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看起來就格外淒涼。陶然冷眼看了一會,終於還是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腿放到盆子裡,怕水會浸濕了盛昱龍腿上的石膏,動作格外輕微。
「我自己來。」盛昱龍說。
「你坐著吧,別動了。」陶然語氣不算友好,但動作很輕,撩了水潑在他的左腳上。盛昱龍的腳很大,又寬又長,腳背矯健露著青筋。陶然的手摸上去的時候盛昱龍身體不可抑制地動了一下,他覺得陶然的手好熱,比水還要熱,摸得他想動。他心裡滿滿的都是愛意,簡直要溢出來,甚至於有些傷感,覺得陶然對他真好,陶然這個人真好,心像玉一樣溫潤通透。
「你腳趾甲這麼長了,怎麼都不剪剪?」
盛昱龍沒說話,他最近忙,都沒注意腳趾甲長了。他以為陶然是要幫他剪腳趾甲,有點尷尬,又特別喜悅,眼睛放光地看著陶然,想自己要不要客套地拒絕一下。誰知道陶然並沒有要給他剪腳趾甲的意思,只拿了毛巾擦了擦他的腳,端起水盆就去洗手間了。
他有點失望,不過到底還是喜悅多一點,陶然能幫他洗腳真的就燒了高香了。
陶然有點不高興,因為他都沒幫他爸媽洗過腳,居然給盛昱龍洗了腳。
他到了洗手間特意多打了一點肥皂,搓了好幾遍手,聞了聞,香噴噴的。
其實盛昱龍的腳不臭,盛昱龍雖然邋遢,但不髒。
他想自己剛才給盛昱龍洗了腳,不知道盛昱龍會不會尾巴又翹起來了。所以再出去就格外冷淡,說:「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
盛昱龍今天已經心滿意足,而且他已經意識到見好就收張弛有度的道理,「嗯」了一聲說:「晚安。」
「……晚個屁的安。」陶然心裡訕訕地想,還學起人家言情文男主的那一套了,真噁心。
他回到臥室之後特意反鎖了門,然後爬上床拿起《書劍恩仇錄》繼續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絲毫沒有困意,他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已經十一點了。
外頭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嘩嘩啦啦的,下的叫人膽戰心驚。他下了床,將窗戶打開了一下,發現外頭全是雨霧,連路燈都看不清了,只看到模糊的光暈。暴雨已經籠罩了整個長海市。
余和平躺在宿舍的床上,聽著外頭的雨聲,半夜了都睡不著。被子有一種淡淡的香味,讓他想起了梁成東。
梁成東的床上就有這種淡淡的香味,雖然不盡相同,但都是乾淨的味道。他們公司的宿舍是單人宿舍,房間不大,但都屬於自己。余和平對於獨屬於自己這件事,有著非常偏執的欲望,好像更有私密感,靈魂上也會有自由的快感。
他要好好干,抓住這個機會,他這種人不是常有這種機會的。
經理找了一個叫蘇秋的人來帶他。蘇秋面容白皙,身量高挑,年紀算是這批服務員里最大的,已經二十六了。他對余和平說:「你不用緊張,陶然也是我帶的,服務員的活其實很簡單,咱們跟外頭那些餐館的服務員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要更細心一點,服務更周到一點,主要是有眼色。」
他帶了余和平半天,發現余和平和陶然一樣心細,唯一的區別是余和平更謹慎,說話和舉動都謹小慎微,他人是有些女性化的,他自己似乎也知道,所以一直克制,腰背挺的太直了,蘇秋問他:「你這樣站累不累,其實客人要求沒那麼嚴格,有時候你也可以放鬆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