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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誰知道剛進家門,余和平就一把摟住了他的腰。他身量不算高,整個人正好全籠罩在梁成東的懷裡。梁成東愣了一下,又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抱住余和平,只支開兩條胳膊,問說:「怎麼了?」

    余和平不說話,就那麼用力抱著他。他試圖把余和平推開,但沒有成功,余和平用了全身的力氣。

    「你怎麼了?」他又問。

    「我要死了。」余和平說。

    梁成東一愣,然後就笑了,不再推他,只說:「傻話。」

    「我真要死了,你要救我。」余和平抬起頭來,雙眼赤紅,噙著眼淚,看著極為詭異。梁成東以為他眼睛出了問題,有些駭然地捧住了他的臉仔細看。余和平卻顫抖了起來,他便在余和平的眼睛裡看到絲毫不加掩飾的愛意。

    「六叔,六叔!」陶然站在看台上大聲呼喊。

    正在繞著體育場跑步的盛昱龍汗流浹背地扭頭看,汗水順著他剛毅的下巴滴下來,寬鬆的籃球衫貼著他高大結實的身體,熱氣熏著他,幾乎叫他喘不過氣來。

    這個炎熱的七月,暴風雨來之前的七月,註定瘋狂的七月。

    第56章 夏夜長┃七月七號,高考第一天

    陶然不知道盛昱龍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要來這邊跑步, 那麼熱的天,坐著不動都要流汗,何況跑步。

    他拿著一瓶水從看台上跳下來, 走過去遞給了盛昱龍。盛昱龍汗流浹背地看他, 接過他手裡的水,幾口就喝個差不多了, 剩下的一點他就澆在了自己頭上。

    陶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個舉動,盛昱龍還甩了一下頭, 頗為野性, 水珠都甩到了他身上。陶然說:「涼不涼?」

    「我都熱死了。」盛昱龍說。

    「誰讓你大熱天跑步的。」陶然說著又把毛巾給了他, 盛昱龍擦了一把臉,就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還有三天就要高考了,陶然和同學約好周六去看考場, 熟悉一下考試地點。

    「你考場安排到哪裡了?」

    「在韓福小學,東河邊上了。」

    「要我開車送你們麼?」

    「不用,我和同學一起去。」

    他們從體育館出來,太陽已經西斜, 天上一片雲彩都沒有。

    夕陽的光照到客廳對面開著的窗戶上,反射的光正好投射到梁成東的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要拿余和平怎麼辦。

    「你先鬆開手。」他說, 「這樣熱不熱?」

    余和平這才鬆開了他。梁成東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眼,問:「你這是怎麼回事,發炎了?」

    余和平低頭揉了揉眼睛,梁成東說:「別揉。」

    「有點澀。」余和平說。

    「你幾天沒睡覺了?」

    余和平垂著頭說:「我睡不著。」

    「考試壓力太大了?」

    「我學的太差了, 考不上大學了。」余和平說著就帶了哭腔,「我考不上,要讓你失望了。」

    梁成東也沒繼續和他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拿了眼藥水過來,讓余和平坐到沙發上,然後按著他的額頭,往他眼睛裡滴眼藥水。

    余和平躺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藥水滴進去,他本能地抖動了幾下眼睛,那眼藥水便滴在了他的睫毛上,長長的睫毛掛著藥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金色的光。

    梁成東就用手撐開了他的眼皮繼續滴,滴了兩三滴之後,余和平忽然推開他的手,側過頭哽咽了起來。

    梁成東沉默地看著他,余和平一隻手搭在額頭上,擋住了眼睛。

    若他不曾見過光,或許也就甘心一輩子就那麼活,如今他貪慾不止,卻沒有滿足的能力,充滿了燥欲和無力。

    「這次來,你家裡人知道麼?」

    余和平說:「知道。」

    梁成東伸手蹭了蹭他臉上的淚珠,說:「別哭了,這麼大的人了,還老哭。你還沒考試呢,怎麼就知道自己考不上。有些人平時學習不算太好,可是考場上會超常發揮,尤其高考這種大考,運氣的成分也有很多。你聽話,等會叔叔送你回去。這幾天什麼都別想,好好準備考試。」

    「我不想考了,我考不上,我知道。」

    梁成東說:「上了那麼多年學,不就為了這一次考試,說不考就不考,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他這一句話非常嚴厲,頓時說的余和平沒了聲音。

    他帶餘和平吃了頓飯,就要送余和平回去。余和平不肯,說:「我想在你這住兩天,行不行?」

    「不行。」

    余和平抿抿嘴,沒說話。

    梁成東知道他自卑敏感,但是也沒多解釋。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兩旁燈紅酒綠,余和平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頭城市的繁華,忽然扭頭說:「梁叔叔,過兩天我高考,你能不能陪我,我同學都有家長陪考。」

    梁成東說:「你爸媽呢?」

    「我沒有爸爸,」余和平說,「我媽也不管我,她要看店。」

    梁成東沒說話,余和平又說:「你不陪我考,我就不考了。」

    梁成東就笑了出來,問:「你還威脅我?」

    余和平沒看他,只看向窗外,說:「你不陪我考試,我就不考了,說到做到。」

    梁成東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等把余和平送到家,餘歡見到就要打,余和平就躲在梁成東的身後,倔強地看著她。

    餘歡覺得余和平真的變了,他以前哪敢這麼倔。

    梁成東說:「孩子已經回來了,你就別責怪他了,考前壓力大,也正常,這兩天更重要,你對他好一點。」

    餘歡對梁成東一直心裡有些愧疚,聽了這話便沒有再管余和平。梁成東拍了拍余和平的肩膀,余和平就跑到臥室里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餘歡和梁成東兩個人,梁成東看了看四周,問:「他不在?」

    「嗯,還沒回來。你喝什麼?」

    「什麼也不喝,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餘歡就送梁成東出門,梁成東問:「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餘歡笑了笑,夜色里依然美麗:「挺好的。」

    「以後對孩子也好一點。」

    餘歡點點頭,送梁成東上車。梁成東開了車門,說:「我走了,你回去吧。」

    車子從大門口拐了個彎開出去了,黑暗裡忽然躥出一個人來,手裡拿著一塊磚頭,猛地朝梁成東的車子砸了過去,還好車子已經走遠了,沒砸到,餘歡嚇了一跳,喊道:「你幹什麼?」

    「你說我他媽幹什麼。」陳平往地上吐了一口,問餘歡,「他來幹什麼?」

    「你問你兒子去。你兒子跑去找他了,人家把你兒子送回來了。」餘歡拉住他的手往家裡拽,「你又以為是什麼,以為我會跟他跑?」

    陳平怒氣未消:「再讓我看見我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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