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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陶然執意要送劉娟去菜市場,劉娟只好由著他。去的路比回的路還要難,上坡路更多一點,午後太陽雖然不毒了,氣溫卻高,母子倆都出了一身汗,劉娟拿毛巾給他擦臉,說:「你這一身的汗,回去趕緊洗洗。」

    陶然點點頭,說:「媽,那我回去了。」

    「路上當心點,照顧好自己。」

    陶然背著包往外走,已經開始有買菜的人過來了,劉娟忙著招呼,忽然想起來什麼,急忙朝陶然喊道:「你坐個三輪過去,車站離這兒那麼遠。」

    陶然應了一聲,走過那條有些泥濘的街道。天熱,周圍賣水產品和活雞活鴨的店鋪味道就更嗆人。他回頭看了一眼,劉娟已經在微笑著跟顧客說話:「來點西紅柿,便宜賣……」

    他是走過去的,風吹著他的頭髮,夕陽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他背著包跑了起來,好像身體裡有一種欲望,人生要更奮力追趕,才能變得更美好。

    陶然回到市裡的時候太陽都落山了,他直接就去了學校,下了晚自習才回去,一進門就發現家裡和以前不一樣,很涼爽。

    他臥室的門開著,裡頭透出亮光來。陶然第一個反應就是盛昱龍又在翻他的東西,他走到房門口,就看見盛昱龍在他床上躺著看書。

    「回來了?」盛昱龍看見他,立即坐了起來。他沒脫鞋,鞋子蹭到了床上,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了,趕緊拍了一下。

    陶然吃驚地問說:「怎麼把空調安在我房間裡了?」

    「你要學習,用得著。」盛昱龍說:「涼快吧?」

    是很涼快,他身上出了汗,進門一吹,還有點冷呢。

    盛昱龍就教他怎麼用空調,陶然把溫度調高了一點,說:「有點冷了都。」

    盛昱龍有心要讓他感受一下空調的好,所以故意把溫度調的很低,是有點冷,他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陶然放下書包,從衣櫃裡拿了衣服去洗手間沖澡,回來的時候又只穿了個褲頭,擦著頭髮就回來了。盛昱龍的眼睛不可控制地往他胸口和屁股上看,咳了一聲說:「你爸媽都挺好的吧?」

    陶然說:「我爸媽下崗了。」

    盛昱龍一愣,問:「他們告訴你了?」

    「你也早就知道了吧?」他擦著頭髮問,說著又拿毛巾去擦脖子,胳膊。

    盛昱龍說:「他們不讓我告訴你,怕影響你學習。」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以後也不用瞞著我了。」

    盛昱龍說:「你也別難過。」

    陶然點點頭,開了空調還真有點冷,他打開柜子又穿了一件短袖。盛昱龍卻突然問:「你腳踝怎麼了,受傷了?」

    陶然愣了一下,坐到床上抬起腳看了看,說:「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蹭破了一點皮。」

    「你怎麼三天兩頭地受傷。」盛昱龍說著就出去了,不一會就把藥箱拿過來了。陶然笑著盤腿坐在床上,說:「都結痂了,就是沾了水有點蜇得慌,沒事。」

    盛昱龍抬起他的腳看了看,說:「還是貼個創可貼。」

    陶然忽然縮了一下腳,笑著說:「癢。」

    盛昱龍就一下子想起他曾親過陶然的腳這件事,一時氣血上涌,放開了他。陶然的腳沒擦,還是潮濕的,也沾濕了他的手。

    「你也注意點,別老受傷。」

    陶然說:「你不也受過傷麼,還是喝酒喝的。」他說著忽然抓住盛昱龍的手,掰開他的手指頭看了看他的手掌。那白皙而溫熱的手指頭握著他,盛昱龍的手指頭縮了一下,又伸展開,說:「我皮糙肉厚的,不要緊。」

    不像陶然,皮肉那麼嫩,受點傷他都心疼的不行。

    是真心疼,那心疼的勁兒都有點矯情了,但控制不住。

    陶然鬆開他的手,問:「空調安我這了,你怎麼辦呢,不照樣熱麼。」

    「我睡客廳,你這別關門,客廳跟著臥室通著風,也涼快。」

    陶然有一剎那想著讓盛昱龍過來跟他一起睡,但他並不習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約有些排斥這件事,就沒有開口。

    夏天熱,開空調睡也不用蓋多厚的東西。盛昱龍在客廳睡覺,只鋪了個毯子在沙發上,往身上一搭,就那麼睡了。

    第二天早晨五點陶然按時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手間洗漱,剛走到客廳里,就看見盛昱龍光著膀子躺在沙發上,毯子蓋在肚子上,卻露著粗壯修長的大腿,猛地一看就好像什麼都沒穿。

    他輕輕地走過去,幫盛昱龍蓋了蓋,四下里一片靜謐,只有盛昱龍的呼吸聲沉穩綿長。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起來心思柔軟的緣故,陶然忽然覺得很感動,一種很親的感動,覺得盛昱龍對他很好,跟他父母一樣。其實盛昱龍不用這樣對他,沒搬過來的時候他也沒想過盛昱龍會這樣對他。他不能辜負父母的辛苦,也不能辜負盛昱龍對他的疼愛。

    他媽以前說盛昱龍一看就不懂得疼人,看來她錯了。盛昱龍是很會疼人的,而且是那種他最欣賞的,說的不多,全在行動上,這很男人。

    第55章 夏夜長┃七月三日,周五,高三最後一天

    盛昱龍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日上三竿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說起來很奇怪,這不是他第一次夢見陶然,卻是第一次做了個不可言說的夢。夢裡火熱, 潮濕, 陶然斜著眼看他,眼裡噙著潮濕的水光。他的嘴唇是紅腫的, 罵他畜生不如。

    但也不是真的罵他,話是罵人的話, 腔調卻不是罵人的腔調, 每一個詞都鼓動著他的心臟, 讓他不能自持。

    他醒來的時候出了汗,身上都濕了,拿著毯子到陽台上去晾曬, 自己則在陽台上抽了支煙。因為是臨醒之前的夢,所以記得格外清晰,夢裡的陶然叫著他的名字,讓他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

    天氣已經快到最熱的時候, 太陽光毒辣,讓人不能直視。

    有一句名言說,這世上讓人不能直視的有兩樣東西, 便是太陽和人心。

    太陽毒辣刺眼,人的心卻陰暗。

    六月底是備考生們最後的瘋狂,那時候每個人臉上都能看出緊張焦灼的神色,班級里的倒計時牌變成了個位數, 龍門之跳近在眼前。

    余和平心裡很慌張,最後一次模擬考試考的不好,導致他一直都很焦慮,終於在臨近考試的幾天崩潰了。

    他不想去學校了。

    餘歡罵道:「以前不讓你上學你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把你供到高考,你說不上就不上了?」

    陳平也覺得余和平有些太草率了:「你聽話,這都什麼時候了,可不能掉鏈子。」

    他這一生就這樣了,就指著余和平能出息。

    余和平眼圈通紅,抿著嘴就是不說話。他們班主任也很無奈,對餘歡說:「孩子實在不想去的話,在家學也行,可能是考前壓力太大了,你們也別吵他,多安慰才行。」

    餘歡一直跟老師賠不是,送走了老師之後,回來劈頭蓋臉就朝余和平打。余和平沒反抗,只縮著頭挨打,陳平拉住餘歡說:「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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