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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不用送了,這條路我常走。」柳依依說。
陶然往上提了一下書包,說:「沒事,走吧。」
盛昱龍有點鬱悶,但也沒說什麼,男人的氣度他還是有的,這樣的天氣送一送女生也沒什麼。只是沒隔多久,就聽見後來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就看見陶然撐著傘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在他身後停下,腳下的雨水濺濕了他的褲腿。
「怎麼跑回來了,不送了?」
「半路上碰見她爸爸了,我就回來了,想著你應該還沒走遠,就追上來了。」
「買了包煙。」盛昱龍說。
「你怎麼又買了一包,你現在一天抽多少?」
「也沒多少。」盛昱龍把抽出來的煙又塞了回去,問,「餓麼,要吃宵夜麼?」
「回去煮點粥吧,我早晨的時候都泡上了,好煮。」
這一回盛昱龍放慢了腳步,他腿長,一般的步速也會顯得快一些。後面來了一輛車,盛昱龍就走到了外頭,隔著陶然。車燈照亮了路面,反而叫人看不清楚。陶然就問;「你怎麼沒開車?」
「喝了點酒,下雨天沒敢開。」
陶然聽了忽然上前來,踮腳朝他嘴巴上聞了一下。盛昱龍僵硬在原地,陶然一隻手扒著他的胳膊,笑著退了回去,說:「還真是。」
因為雨氣重,他一路上都沒聞到酒味。
盛昱龍摸了摸嘴巴,心裡砰砰直跳。
他竟然以為剛才陶然是要親他。等到反應過來,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念頭荒唐可笑,簡直白日做夢。
「你笑什麼?」陶然問。
「沒什麼。」盛昱龍笑著將一隻手插在褲兜里,繼續往前走。風卷著雨絲吹過來,有點冷。他抿著嘴唇,冷峻的臉龐在夜色里更顯陰暗,只那隻原本插在褲兜里的手緩緩地掏了出來,隨著走路輕微擺動,然後無意一般,捉住了陶然的手。
陶然的手很涼。
他不等陶然有反應,就淡淡地說:「你的手這麼涼,很冷麼?」
說完自己就先鬆開了,好像只是尋常地關心。陶然回答了什麼,他都沒聽進心裡去,只感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砰,在夏日的雨夜裡跳動,忐忑而興奮,又像被雨水熏潮一般的微微傷感。
第37章 春意滿┃余家母子
長明縣的雨下的更大一點, 他們大院比較舊,排水系統更不好,大門口全被積水給淹了, 陶建國和幾個大院裡的叔叔用磚頭和木板搭了條路, 路剛搭好,就見餘歡撐著一柄小花傘, 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
她人生的嫵媚清瘦,撐著傘的樣子極美, 引得眾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餘歡笑著說:「呀, 這條路是你們搭的麼, 真是辛苦幾位大哥了。」
陶建國說:「這麼晚才回來啊?」
他這話音剛落,其他幾個男人卻笑了起來。院子裡路燈不夠亮,他們又都披著雨衣, 那笑聲頗有些不懷好意,餘歡也不惱,笑著說:「店裡頭客人多呢,下雨了, 客人都想等雨停了再走,沒能關門。」
她說著便拎起長裙,小心翼翼地踩著木板過去, 大傢伙都盯著她的高跟鞋看,倒比她還緊張。
長裙子遮掩了她的好身材,卻遮不住她渾身的香氣,在濕潤的雨夜裡瀰漫, 蠱惑著男人的心。
「這娘們長的……」
有人在雨裡頭嘀咕。
餘歡嘴角撇了撇,笑容得意又有些不屑,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剛進了門,就發現客廳里多了一個男人,等看清那人的長相,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那男人看見她也站了起來,笑著說:「怎麼才回來?」
餘歡靠在門上,手裡的雨傘並沒有合起來,滴滴答答流著水。而客廳里的余和平也站了起來,侷促地看著她。
「誰讓你進來的?」
「我自己進來的,」那男人笑著說,「我自己的家,我不想進就能進來。」
餘歡臉色變得蒼白,瞪著那男人看,說:「你怎麼出來了?」
「你不高興?」
餘歡抿著唇,問:「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那男人笑了笑,眉骨處一道疤痕,眉毛斷了一截,笑起來邪氣又俊美,說:「我要找你,總找得到。」
「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這不是你的家,你出去,不然我可喊人了。」
那男人笑著朝她走了過去,還沒摸到餘歡的手,就被餘歡推到了門上。他眉頭一皺,眉眼就凌厲了起來:「餘歡,你什麼意思?」
餘歡不說話,只用力把他往外推,她手裡的雨傘掉落地在地上,又被那男人踩到,包也從她肩頭滑落到她手腕處,她索性就拿起包往那男人頭上砸,那男人節節後退,最後退到了門外頭。正準備上樓的陶建國聽見動靜扭頭看了一眼,然後朗聲問:「家裡有什麼事麼?」
那男人立即扭頭看他,笑著說:「沒什麼事,鬧彆扭呢。我是她男人。」
「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餘歡突如其來的喊聲尖銳而凌厲,她把包往那男人身上一砸,那麼歇斯底里。陶建國立即走了過去,那男人似乎有些怕人,後退了兩步,突然朝雨里跑了出去。陶建國急忙去追,留下餘歡一個人呆呆地撿起地上的包,雨淋濕了她,她怔怔地回來,看著門口站著的余和平。
余和平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餘歡的包就砸到了他的臉上,包的鎖鏈正好砸在余和平的眼睛上,他立即捂住了眼睛,靠在了門後,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余和平第一次見到他親生父親陳平。
第38章 春意滿┃五月十八日,大雨
父親, 這個詞一向存在於余和平的想像里。成長過程中,有一個時期他對於父親這個人物異常渴望,餘歡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說:「你爸爸早就死了, 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但是他知道他父親沒有死, 在餘歡的抽屜里藏著一張合影,剛生產完的餘歡坐在床上, 一個年輕而帥氣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余和平, 而那個男人, 就是他的父親陳平。
余和平, 余和平,年輕的餘歡與年輕的陳平。他也曾是愛情的結晶。
只可惜陳平在遇到餘歡的時候就註定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男人。他初中都沒畢業, 跟著師傅學修車,卻因此認識了一群有錢人,從此便開始跟著那些人混,吃喝嫖賭, 什麼都做。餘歡迷戀於他帥氣的外表和勾女的本事,卻沒有拴住他的能力。陳平即便做了父親,也沒辦法過安穩的人生, 他只是修車鋪里的小混混,吃香喝辣逍遙自在,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裡。
陳平入獄的時候,余和平還不到一歲。年輕的餘歡成了未婚媽媽, 在七八十年代裡舉步維艱。偶爾拿起照片看一眼上頭的男人,心裡的眼淚要比實際流的多。
餘歡並不是那種受了壞男人欺負的乖乖女,她好像生就就很愛風花雪月那些事,用她親戚的話說,很瘋,是個瘋丫頭,柔順的外表下是一顆不安分的心,初中就學會了抽菸,但陳平是她第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