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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8:16 作者: 公子於歌/公子歌
    余和平自己其實並不想去,他早晨起來就覺得有點頭疼,好像感冒了,沒流鼻涕,就是嗓子疼,頭疼,身上也有點酸疼。不過餘歡讓他撐著,他便撐著。

    況且,他也真的想和梁成東待在一起。

    這是余和平第一次出長明縣,說不激動是假的,去的路上一直趴在車窗上看。餘歡在副駕駛上和梁成東聊天,不知道說到什麼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溫柔得近乎有些諂媚,余和平本來正在看路過的一個樓板廠的工人,聽到這笑聲的時候愣了一下,忍不住扭頭朝前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沒說話。

    他覺得餘歡很裝,他和餘歡母子感情本就一般,誰也談不上喜歡誰,看到餘歡裝模作樣,看不慣還在其次,主要是擔憂,怕梁成東有天會看到餘歡的真面目,會失望。

    那他便再也見不到梁成東了吧?

    余和平十九歲,外表看起來卻只有十六七的樣子,怯懦,白淨,瘦弱,內向,但他有這一顆極其早熟的心。這些年餘歡身邊的男人如過江之鯽,什麼樣的男人他都見過,老實巴交的,流氓混混,儒雅的,張揚的,年輕的,老的,梁成東卻是裡頭條件最好的一個。他想如果餘歡和梁成東在一起了,他或許也就有了依靠,上大學也不怕沒錢了。

    上大學,是余和平心裡最大的願望,大學是窮苦人家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這觀念對他也根深蒂固,他簡直為此渴望到全身疼痛,他和其他高三的學生不一樣,那些人或許只是為了鯉魚跳龍門,但大學對他來說,卻是一道生門。

    過了這道門,他才能真正獲得重生,過上完全不一樣的生活,過不了這道門,他將繼續在這樣黯淡的人生里腐爛。

    梁成東有文化,他這輩子都敬慕有文化的人,何況是大學教授!梁成東就是他夢想成為的人,有文化,有修養,有崇高的社會地位,有錢,完美的人生也不過如此。

    而餘歡,是和他梁成東之間的紐帶。他幫餘歡抓住梁成東,也是在幫自己,所以餘歡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別說有點不舒服了,就是在病床上躺著,如果餘歡需要他,他也會拔掉針頭過來幫忙。

    而這個周末就是需要他出力的時候,所以他表現的很乖巧。長海市是古城,市里景點非常多,他們逛了一整個下午,晚上的時候住在了酒店裡。

    這是余和平頭一回住酒店,他在長海市經歷了許多的人生第一次,而每個人生第一次都像是給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原來有錢人的生活是這樣的,真好。

    他的欲望幾乎無法抑制,陰鬱的眼睛都有了光彩。他要過這樣的生活,他要做這樣的人,他要從泥淖里爬出來,做一個光鮮亮麗的人。

    「只可惜不能去他家裡住。」餘歡略有些失望,站在大廳里看梁成東去辦入住手續。

    余和平沒理她,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酒店裝飾華美的打聽,他彎腰摸了摸身旁的沙發,那麼軟。

    「好了。」梁成東說著遞給了餘歡一把鑰匙,「你的。」

    餘歡接過來,紅色的指甲油沒刮乾淨,在手指甲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她笑了笑,說:「讓你破費了,其實我們今天就可以回去了,不用住在市裡的。」

    「半天怎麼夠玩,明天帶你們去東河大橋看看。」梁成東說著扭頭朝余和平喊:「和平,上樓了。」

    余和平趕緊跑了過來,緊緊跟著他們倆往裡走。電梯他也是頭一回坐,心裡有些激動,又怕表現的太明顯丟人,所以低著頭,默默地數著樓層數。

    「今晚跟我睡,沒問題吧?」梁成東忽然問他。

    余和平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梁成東。他以為兩間房肯定他自己一間,梁成東和餘歡一間的。

    餘歡卻似乎毫不吃驚,笑著對余和平說:「你們兩個可以好好聊聊天,和平要乖哦,可別說我的壞話。」

    她說罷就笑了,眼睛在電梯頂上投射下來的光里泛著彩,叫余和平不敢直視。他還很緊張,他要和梁成東睡一間房麼?

    好在房間是標準的兩人間,他們和餘歡道了晚安,便開門進去了。余和平坐在床沿上,緊張地踮著腳,梁成東問他喝什麼,他說不渴,問他吃不吃東西,他說不餓。

    梁成東似乎有些無奈,問說:「和平,你跟梁叔叔說實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余和平趕緊搖頭,說:「沒有,我喜歡你的。」

    梁成東急笑了,將眼鏡摘了,放在床頭柜上,說:「那我怎麼看你悶悶不樂的。」

    余和平說:「我就這樣的,不知道要和你說什麼。」

    摘掉眼鏡的梁成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眉眼竟然有些凌厲,只是聲音依然是熟悉的溫厚:「喜歡就好。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洗手間有一次性的牙刷牙膏。」

    余和平就去了洗手間,他也是頭一回見到一次性的牙刷牙膏,小小的,擺放的整整齊齊,還有雪白的毛巾。

    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腦袋有點懵,所以這一切感覺更加不真實。這半天是興奮的,新鮮的,他見了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吃了他以前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洗臉的時候照了照鏡子,覺得他額頭上的疤痕都淡了好多。

    大概心裡太激動,他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可是不遠處的床上躺著梁成東,他又不敢翻身,只好維持著一個姿勢裝睡。外頭忽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梁成東坐了起來,余和平抓著被子的一角一動不動,聽見梁成東下了床。

    他聽見是誰敲門了,餘歡的聲音在暗夜裡像是一隻發春的貓。

    餘歡從不在他面前掩飾她身為女人的屬性,余和平更小一點的時候,她甚至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地和別的男人滾成一團。余和平可以很淡定地替他們關門,男女的喘息聲仿佛如外頭商販的叫賣聲一樣尋常。但如今他的心跳卻很快,他想,他母親來勾引梁成東了,梁成東會不會和那些男人一樣,被餘歡吃進肚裡去。

    第17章 春意滿┃三月八日,周日,晴

    余和平有一種詭異的興奮和緊張,心幾乎要從他胸口裡跳出來。他聽見梁成東開了門,問說:「你怎麼出來了?」

    「我想你。」餘歡說,聲音像是滴著水,「你都不想我麼,我就在你隔壁,你睡得著麼?」

    梁成東回頭看了一眼余和平一眼,掩上門說:「早點休息,明天得早起呢。」

    餘歡的身體裡叫囂著欲望,但她知道自己要掩飾。梁成東的古板和老實有時候會格外讓她興奮,走廊的光照著梁成東沒有戴眼鏡的臉,更英俊,年輕,白日裡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有些亂,莫名有種禁慾的性感。餘歡情難自已,摟住了梁成東的腰身,梁成東說:「早點睡,別勾我。」

    「我勾得動你麼?」餘歡問。

    余和平聽見了窸窸窣窣的響動,也不知道餘歡和梁成東在幹什麼,緊接著房門便關上了。關門的聲音很輕微,在黑夜裡卻格外刺耳。余和平吁了一口氣,既為自己的母親得償所願而高興,又莫名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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