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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6:35 作者: 照烏山
這一路來,舒柏晧總在擔心。
檢驗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起去旅行。
在旅行的時候,兩個人有什麼壞毛病,有什麼貨不對板,統統無處遁形。他覺得,溫博涼在看到他的家後或許會不喜歡—小市民,市井氣,與他的孤傲格格不入;而舒柏晧自己或許也會失望,溫博涼不過也是凡人。
但這兩種情況,哪一種都沒有發生。溫博涼沒有一次表露出不悅,不滿意,或者嫌棄的神情。他並沒有孤傲的那一面,他毫無偏見的接受舒柏晧成長的環境,和他的親人。
這讓舒柏晧覺得溫博涼比他想像里更好了,他的喜歡又多了一點,已經開始從裝滿了的杯子裡嘩嘩往外流淌。
溫博涼啞然失笑,舒柏晧長了的頭髮擦在他的脖頸上,讓他有點發癢,他撥了撥,將頭髮撩到後面去,「就因為這嗎?」
「嗯,」舒柏晧悶在他胸口點頭,「看到我被欺負,替我出頭;我不會做題目,你每次都教我……」
舒柏晧一樣一樣的說,還有很多,細細碎碎的,不經意的,那些他說不上來,但全部都好好的存在心裡。
溫博涼頓了頓,他安靜地看向天花板。「其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全新的體驗。他很少感受這樣的親情,掏心掏肺,毫無保留。他開始明白,為什麼舒柏晧可以對他這麼執著,因為他是這樣長大的。誰對他好,就喜歡誰。舒柏晧的純粹卻是他的盲區。父母的愛情對子女是潛移默化的。溫父溫母不會因為誰對他們好而愛誰,他們不會愛任何人,他們追逐的僅僅只是利益。
溫博涼看到舒柏晧床頭放的照片,照片是一個女人,長相很溫柔,她身後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露出一張小臉。
溫博涼輕笑著拿起照片,問舒柏晧,說:「這是你小時候嗎?」
「嗯,」舒柏晧偏頭看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
他小時候沒長開,尖眼睛,小鼻子,五官都皺在一起,所以那時候逢人見他,都說他像只小耗子,委實不怎麼好看。
「別看了,不好看。」舒柏晧伸手要將照片扣上。溫博涼卻握住他的手腕,說:「沒有,我覺得很好看。」他看得很細,說:「眼睛,鼻子,嘴,和現在一模一樣,很好看。」
溫博涼不是一個只看皮囊的人,但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舒柏晧正好長得很符合溫博涼的喜好上。皮膚很白,五官端正,尤其是眼睛,圓滾滾的,像他以前養的那隻貓。
或許,這也是他一直讓舒柏晧跟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原因。
溫博涼繼續看那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有和現在的舒柏晧相似的眉眼,都說女兒長得像爸爸好看,英氣;兒子長得像媽媽好,俊秀。這個女人,應該就是舒柏晧的媽媽。
舒柏晧告訴溫博涼:「我很小的時候她生病了,我爸怕我也有病,他受拖累,就一個人偷偷跑了,所以我媽媽走了以後,我一直跟我外婆一起,我外婆對我很好。」
「嗯,」溫博涼看出來了,人是不是真心,其實很好看出來。外婆就是真心對舒柏晧好,開口閉口將乖乖,乖乖掛在嘴邊,又怕他餓,又怕他冷,真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但外婆的能力畢竟有限,他保護不了多少,在他庇護之外的地方,舒柏晧依然很辛苦。
溫博涼問:「你的那個舅舅呢?」
舒柏晧跟他提過一次,他便記住了。
「他啊……」舒柏晧閉了閉眼,愉悅的心情一下消失了。像是一片五顏六色的泡泡,全部被吹散了,「他挺少回來。」
溫博涼聽出舒柏晧的語氣懨懨的,「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舒柏晧覺得溫博涼總要知道的,還不如提前跟他說清楚,他眼皮被白熾燈照得發疼,他揉了揉眼睛說,「他人不怎麼樣,喜歡打牌、喝酒。輸錢了就喝酒,喝了酒就跟人吵架。」
溫博涼頓了頓,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他問:「他打你嗎?」
舒柏晧想了想,說:「以前打,還有兩個哥哥,他們經常互相打架,有時候也會打到我頭上,但後來就不打了,因為我去讀書了,他們打不到我,」他頓了頓,說:「而且後來他們也打不過我了。」
溫博涼終於明白舒柏晧的衝動是從哪裡來的了。舒柏晧離開這裡去W市是的時候也不過十五六歲,那麼在這之前,他的年紀更小。溫博涼可以理解,但並不能認可舒柏晧的街頭文化,衝動並不好,他已經吃了很多虧了。
溫博涼說:「打架或許可以解決一部分的事情,但並不能解決所有事情。如果有什麼事情不好處理,你第一件事應該是告訴我,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記住了嗎?」
「嗯,」舒柏晧認真聽著。從上次事件中他也學到了不少教訓,但他現在反過頭來再想,其實就算再給他一個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這大概就是江山易必改,本性難移。但溫博涼的話他還是要聽的,畢竟這次溫博涼就動真格,扣了他績效,難保下一次,會不會扣他的年終獎。舒柏晧是個財迷,溫博涼這是動了他的老婆本,他真會哭的。
「如果我舅找我麻煩,我也能告訴你嗎?」舒柏晧問。
溫博涼說:「那當然了。」他問,「他以前找過你麻煩嗎?」
舒柏晧說:「還好,只是有時候回找我要錢。我有時候會給,但一定要他打欠條,他每次罵罵咧咧,但又拿我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