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2023-09-23 22:55:23 作者: 花札一手
    楊容積笑了笑,一手撫著他的頭,笑道:「小英勛,你沒有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否則就會成為人人可欺的窩囊廢。你胸中有正義,有信念,還有願意為此捨出性命的勇氣,這很好。無論以後會變得怎樣,也不要失了這份心。」

    英勛眼中含淚,抬頭怔怔地望著他,又重重地點了一個頭。

    作者有話要說:

    反派為什麼這麼弱,反派為什麼一直沒有大招?別著急,馬上就揭開反派憋了五十章的大招哈哈哈。

    第51章 太學失勢

    血,血,血,全都是血。

    殺,殺,殺,不停地殺。

    一雙手已滿是鮮血,一身傷痕累累,兩條腿無法再支撐他的身體,可是,他不能倒下。

    從大街小巷,從陰溝地窖,從荒山野嶺,一夜之間冒出了無數面目猙獰的妖怪。它們輕而易舉地衝破了洛陽城防,放肆尖笑著占據了千門萬戶,逢人便吃,骨頭渣都不吐。

    嬰兒的啼哭,男男女女恐懼的求救聲刺痛了他的耳膜,也在撕扯他的靈魂。他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只剩下靈魂深處的一點意識在驅使他繼續揮舞手中的劍。

    好痛。他的心在嘆息,好累。

    放眼望去,洛陽城已成為屍山血海,而戰場的最中央,一個無頭巨人和墨藍巨龍正在大殺特殺。

    巨人一手持斧,一手持盾,一斧橫掃便是千百條百姓的性命。巨龍雙眼血紅,從口中噴出滔天巨浪,所到之處皆是洪水肆虐,慘叫連連。

    他的視線突然被一個滿頭花發的老頭吸引住了,老頭顫巍巍地拿著劍想去刺殺那巨人,可巨人只是隨手那麼一甩,斧子帶起的風便將那老頭劃得鮮血淋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個青衫男子瘋狂跑去想要救起他,卻沒注意身後的巨龍噴出了火蛇般的雷電,直襲他而去。

    他大聲叫那青衫男子的名字,聲音卻被周圍的刀劈斧砍湮沒。他奮力抬起劍,積聚渾身所有的力量打算衝出重圍去解救那二人。突然,他感覺脖子上涼涼的,滴滴答答地落下了冰涼的液體。他拿手輕輕一拭,眼前卻是滿手鮮紅,他顫抖地回過頭,看到白衣男子正低著頭沖他笑。

    「別怕。」白衣人說。

    他的心陡然絞痛起來,想要伸手去撫摸那白衣人的臉。然而,白衣人卻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呼吸。

    「不要。」他說。

    他痛苦地跪了下來,手拼命地想要堵住白衣人滲血的傷口,可是,已經無濟於事了。

    「不要!!!」

    手中的劍突然嗡嗡震顫,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還有救。」

    潘岳猛地坐了起來,淚水流滿了臉頰,一身冷汗浸濕了背脊。他大口呼吸,渾身顫抖。

    「怎麼了?」楊容積一推門走了進來,坐在榻邊輕撫他的額頭,關切道,「又夢魘了?」

    夢中的恐懼太過真實,以至於潘岳看見楊容積之後幾乎是喜極而泣地撲過去,一把將他撲倒在床。

    楊容積怒道:「操了,想反攻?」

    潘岳:「嗚嗚嗚,容積,我不要失去你……」

    楊容積得意洋洋:「我還是比較有魅力的。」

    潘岳繼續道:「我不要失去蟲子和孟老頭!」

    楊容積:「你還不想失去誰?」

    潘岳哭嚎道:「還有賣雞的阿花,煮蔥油麵的老張,做桂花糕的七嬸……」

    楊容積:「……」

    楊容積:「別嚎了,太學出事了。」

    一夜之間,孟雅達的頭髮全白了。他斬妖除魔了一輩子,一心普渡眾生,創辦洛陽太學,門下培養了數以千計的子弟,將所有希望都放在這上面,希望能藉此糾正亂世,成就大慈悲。洛陽太學在他精心治理下,宛若一棵盤根大樹,茁壯成長,在整個大晉如雷貫耳,成為了業界標杆。

    但,這一切都毀了。

    門下弟子接二連三地出事,接手的案子無一例外地失敗,甚至曝出猥褻女弟子的醜聞,更有五斗米道在民間大肆宣揚洛陽太學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拿人錢財,都進了孟雅達一個人的腰包。

    民間對他的質疑聲越來越大,況且他本不是個善於拉幫結派的人,一直也沒有什麼利益相關的朋友,反倒因為除妖勢力過大得罪了不少人。而現在,所有矛頭一致指向他,仿佛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做過一件好事,只是個窮凶極惡的強盜,造成了所有人的損失。這種時候,竟沒有一個人願意或者敢站出來為他說話。

    大部分的弟子都被家長接走了,也不再有人向他們求助驅魔除妖。往日人聲鼎沸的洛陽太學,門前冷清極了。只剩幾個小弟子還留在身邊,此刻正侍立在他身邊,聽他整日的唉聲嘆氣,也不敢作聲。

    孟雅達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中,短短數日,他好像老了二十歲,臉上掩飾不住的焦灼和怠倦。有時候他想,算了,就這樣吧,風光了大半輩子,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別人了。有時又想,若是連他自己都消沉放棄了,那這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洛陽太學豈不就是完了,那這群人該怎麼辦?他一直以來孜孜以求的普渡眾生又該如何?

    他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明知是對方搗鬼,但這虧也只能和著血水拼命咽下。向大家解釋?事情確已發生,再如何解釋也顯得越描越黑。向對方反擊?他是不屑於做這種事的,若與對方使用一樣卑鄙下流的手段,他又與那群宵小有何區別?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