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2023-09-23 22:55:23 作者: 花札一手
可是最近,南陽舵主曹永善的日子有些不大好過。
曹永善生得闊口方腮,半臉絡腮鬍,當真是威風凜凜。此刻他的鬍子以極高的頻率抖動著,吐沫星子漫天飛舞,落在小徒弟英才的鼻尖上,英才兩眼呈鬥雞狀,注視著鼻尖上的一大點白色泡沫,試圖吹氣吹走。
一個巨大的巴掌拍上了英才的頭,打得他登時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怎麼能被人家欺負成這樣!」桌子被曹永善拍出了幾道裂紋。
「舵主,實在是對方手段狠毒下賤,讓我們措手不及啊!連師弟英勛都被他們打得至今臥床不起,舵主,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一想到英勛,曹永善臉上更是烏雲密布,扶額嘆了口氣:「待我……想想辦法。」
南陽分舵這幾日頗不太平,先是接下來的幾個驅邪除魔的案子皆出了岔子,邪物沒抓到不說,還被五斗米的人搶了先,出錢的僱主雖然沒說什麼,但從他們後來的神色中也能看出對洛陽太學的一絲不信任,搞得他們顏面盡失,只得把佣金還了回去。
然後又鬧出了這檔子事……南陽分舵聯合南陽幾個知名的學堂辦了個布道暨收徒儀式,當場檢驗報名學生的資質,通過者便可以自願成為洛陽太學的弟子。收徒儀式一年一次,向來場面火爆,多少家長擠破了頭也想讓自己孩子入學修道,修煉好了可以成仙不說,單憑洛陽太學在大晉的名聲,將來也能謀個好差事,混得不錯。
可是今年到場人數竟少了近三成,更可氣的是,他們正在布道,五斗米道徒竟然公然來砸場子,還諷刺他們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孔雀,盛氣凌人,把孩子送到洛陽太學根本就學不到什麼本領,只能幹些粗重的雜活。兩方起了口角,弟子英勛一氣之下與他們肢體衝撞了起來。也不知那五斗米道人使了什麼卑鄙手段,功力本處於上風的英勛竟一個不注意,被那道人橫摔了出去,直摔得頭破血流,昏迷不起。
經此一鬧,收到的弟子寥寥無幾,更別提外面開始傳出洛陽太學中看不中用,功力敵不過五斗米的謠言了。曹永善愁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自覺給洛陽太學惹了大|麻煩。
「實在是那群宵小手段太過卑鄙!」曹永善咬牙切齒地說。
堂下弟子沒一個敢吱聲,對方存心要砸他們的招牌,可洛陽太學行事一向光明正大,總不至於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最關鍵的是,誰都知道如今五斗米道有趙王和皇后撐腰,可謂是正得寵之時,哪敢去觸他們的霉頭。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樣忍氣吞聲了嗎?」一個小弟子委屈道。
「我有一計。」堂中沉默了半晌,英才打破沉默,道,「既然對方是想搞壞我們的名聲,那我們就要證明自己!」
曹永善沉聲道:「你是說……」
「挑戰!」
洛陽太學要挑戰五斗米道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出了整個南陽,傳到了孟老頭的耳中。
「混帳!」孟老頭氣得一拍桌子,姿勢與曹永善一模一樣,怒道,「都多大個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那五斗米欺人太甚,也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石崇聽了事情原委,也忍不住跟著火大。
孟老頭揮了揮手,道:「是該給他們顏色,但不是現在。」
潘岳沉吟道:「他們費盡心思辱我洛陽太學名聲,就是想等到我們沉不住氣,提出挑戰。此舉正中他們下懷,想必凶多吉少。」
「是也。」孟老頭忍不住嘆氣,「世間本就弱肉強食,若不思進取,想一樹常青,可謂是痴人說夢。」
楊容積道:「弟子們願意為師父分憂。」
孟老頭點了點頭,道:「三日後便是決鬥之日,你和潘岳便明日早起趕去助陣,切記得,對方心狠手辣,你們要多加防備,必要時,不必顧慮仁義道德!」
潘楊二人領命而去,石崇卻被單獨留了下來。
孟老頭讓他坐下,親手給他沏了壺茶,石崇簡直受寵若驚,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道:「孟老……師父,您有事說事,別嚇我啊!」
孟老頭手指在茶壺上敲了敲,示意他看,道:「你看這信陽毛尖,我那日茶癮發作,只想喝一口老家信陽的茶葉,可惜那逐鹿茶莊的上好毛尖沒貨了,只剩下一批下等貨。我想了又想,還是買了回來。」陶土燒制的茶壺中,毛尖茶葉受氣泡的影響,上下翻騰,茶葉飄香,水的顏色逐漸轉深,他注視著毛尖起起落落,道,「是以湯水清澈明亮為好茶,若茶葉中白毫過多,甚至老化受潮,茶湯便暗紅渾濁。」他抬眼正視石崇,石崇忍不住道:「師父話裡有話,徒兒聽不懂,還請師父明示。」
孟老頭幽幽道:「做人也正如此,執念過深則急功近利,若是心存雜念,手腳不乾不淨,本來多清澈無邪的一個人,便也會渾濁不堪。」
這話說得重了,石崇紅了臉,爭辯道:「師父,我自問心無愧,手腳不乾不淨談何而來?」
「你當真以為我還蒙在鼓裡嗎!」孟老頭也生氣了,怒道,「你知不知道這滿大街傳你的都是什麼話?說你堂堂洛陽太學關門弟子,打劫行人,開設妓院,人家都說……說你不僅打劫,還……還掙□□的錢……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