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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5:23 作者: 花札一手
「我猜趙王在宮外養小倌一定是瞞著孫秀。」潘岳附在楊容積耳邊嘀咕。
「何以見得?」
「要不然這兩人怎麼會像做賊一樣。真沒想到趙王這麼大歲數了,竟然還是個妻管嚴。」
「……亂葬崗也有小倌?」
「可能趙王口味比較重吧。」
說話間,潘楊跟隨兩個小廝來到了一片荒蕪之地,正是窮人家的墳圈子。這裡離皇宮已經很遠了,處於洛陽北郊,土地貧瘠乾涸,寸草不生,縱使晌午艷陽高照,也是森森一股寒氣。
兩個小廝輕車熟路地尋到一個簡易的墓碑,下面是隆起的土堆,但土質散雜,顯然是剛被人挖過的。兩人從後背掏出鏟子,將這土堆挖開,果然,裡面空空如也。接著,他們把帶來的黑匣子重重地塞在裡面,心裡發虛地拜了兩拜,填了坑,這才離開。
潘岳:「所以,他們剛剛是把這個小倌送回家了?」
楊容積:「是吧。」
見沒熱鬧可看了,潘岳和楊容積慢悠悠地轉身回宮。
先皇的靈堂里孤伶伶地跪著一個人,雖然跪的時間已久,腿腳酸麻,但這人依然努力保持著脊背筆挺,不讓身形打晃。
也不知跪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太子殿下。」
司馬遹睜著無神的雙眼回頭去看,正是潘岳,手中掂著一隻黑底金邊的長匣,笑盈盈地看著他。日頭西下,帶著紅色的餘暉斜斜照射在他精緻的側臉上,宛若天人。司馬遹不禁有些恍惚:「你來做什麼?」
他被罰的這些天,皇后下令不許任何人來看他,讓他好好閉門思過。太子平日張揚跋扈,一心向財,人緣並不好,竟然真的就沒有人來看他一眼。
潘岳笑嘻嘻地盤腿坐在他身旁,道:「我來攀比。」
「我還有什麼可攀比的?」他傾注心血建立的西園集市和錢莊被下令強拆,幾乎是血本無歸。
潘岳打開手中的長匣子,寶光璀璨,是一隻通體瑩白無暇的玉笛。
「好東西,送我的?」太子看見潘岳心情好了些,拍手稱讚。
潘岳的手立刻縮回去了,撇嘴道:「太子殿下真會開玩笑,這可是蟲子花了大價錢買回來,代表我洛陽太學打算送給皇上的壽禮。」
「哦?」司馬遹狡黠地眯起眼睛,「你是準備來跟我攀比這個的?」
「別人送的東西都是又大又沉,我擔心我們送的這麼點小玩意會被比下去,所以特地來問問太子殿下打算送什麼,心裡也好有個底。」
司馬遹沉默半晌,道:「我沒錢送壽禮了。」
「啊?」
「皇后讓我當眾表演屠豬,當作壽禮。」
奇恥大辱,真乃是奇恥大辱!潘岳不由得為司馬遹的處境感到難過。
司馬遹卻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在宮中樹立的從商興旺之風,卻毀於一旦。我真正擔心的是,大晉的繁榮康定之日還能延續多久。」
此刻太子面容悲戚,身處險境依然心懷天下,在潘岳的眼中,他的身影似乎與那個力駁甄宓,一死是小,國家為大的司馬炎重疊了。潘岳剎那間明白了,難怪縱使百人阻攔,司馬炎也要把皇位傳給司馬衷,原來他眼中真正的繼承者正是面前之人。
潘岳眉頭舒展,手持玉笛置於唇邊,道:「我打算在壽誕那日為太子伴奏一曲,如何?」
司馬遹饒有興味道:「吹來聽聽。」
潘岳鼓起腮幫子,聚精會神地吹出第一個音符。
司馬遹突然感覺有些不妙。
潘岳指若疾風,在玉笛上揮舞!
魔音入耳,司馬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兩眼一翻,癱倒在地。
潘岳拍了拍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應,驚嘆道:「不是吧,我第一次吹笛子,這麼好聽的嗎?」
這一天,皇宮一洗多日以來的素白慘澹,被布置得奢華端莊。雖然不許張燈結彩,穿紅戴綠,但宮中侍女還是窮盡心思地打扮了一番,因為今天是皇帝的壽誕,無數的達官貴族會來到宮中為皇上祝壽,怎能浪費這難得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而達官貴族們也是絞盡腦汁從全國各地搜羅了無數的寶貝準備在這一天進獻給皇帝,或者說,間接地進獻給皇后。
考慮到皇宮上下還在戴孝,今年的壽筵比往年都要簡樸一些,設在了只容納兩百人的皇家宴客廳。皇帝夫妻倆坐落在最上座,賈南風臉上依舊是端莊得體的笑容,司馬衷則有些瑟縮地坐在老婆身旁,時不時還斜眼打量老婆的臉色。宴會還沒開始,佳肴美味已經擺滿了一桌,司馬衷饞得幾次想去抓面前的雞腿,都被賈南風惡狠狠地打了回去。
見來參加宴會的人幾乎已經坐滿了,賈南風沖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朗聲道:「各位大人久等了,願祖先在天之靈庇佑我大晉,惠帝壽典正式開始,下面有請皇后致辭。」
皇帝的壽誕,卻要皇后來主持,幾個侍奉兩朝的元老大臣忍不住搖頭。
君不成君,後不成後,國又將待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潘岳你會吹笛子?潘岳你真的會吹笛子?
第43章 酒肉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