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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53:28 作者: 南辛一成
    祝唯莞爾,學著她媽媽的腔調,撫胸嘆息,道,「我命苦啊,連個稱心的女婿都撈不到啊,要不是我這不孝女兒非要鬧著跟女婿離婚,我能氣出一身病來嗎?我要是死了,也都是被不孝女兒給氣死的!」

    「……」

    男人沉默,眼神複雜,心疼地看著祝唯,許久,說道,「她的病是她自己作的,跟你無關。」

    祝唯抬起頭,紅了眼圈,嘴角勾起,說,「她要這麼說,那我就跟她槓到底好了,看她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別聽她的,」祝立行表情嚴肅,道,「她就是這性格,你別跟她胡鬧!」

    祝唯深深地抽了口氣,語氣冷了下來,說,「不鬧,要鬧的話,我會在醫院這麼一天天的,給她做牛做馬嗎?」

    祝立行嘆了口氣,道,「委屈你了,要不我給華英打個電話。」

    祝唯立刻說,「你要打這通電話,不就代表我認輸了嗎?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祝立行默然。

    祝唯道,「她還想著我依她呢,可這次,是她在做夢。」

    默了一會,她開了口,語氣冷冷的,聽不出任何感情,她道,「爸,我這輩子從來沒忤逆過你們,小的時候你們讓我學鋼琴,我不會開口說我其實想學街舞,你們讓我別跟誰誰誰玩,我都聽你們的,大學是你們幫我報的,專業是你們給我選的,結婚對象,也是你們幫我安排的……」

    祝立行幽幽地吐出一口氣,臉色難看到極點了,聽祝唯接著說——

    「從前那些我都不在意,也可以說,那些都算不上我真心喜歡的,所以我不爭,不計較,隨便你們怎麼安排,我都行,我都可以忍受,但是父親,這次我是認真的了。」

    「我喜歡上一個人,所以要跟老齊離,我的其他的喜好你們都可以左右,隨你們怎麼安排,但唯獨這個人不行。」

    「我見著他,便確定我的真心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是我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快樂和自在,我想和他過下半輩子,認認真真地,有名有份的,好好地過,不辜負了他,也不辜負了自己。」

    「我這輩子都在成全你們,所以這一次,請您成全我,行嗎?」

    她說完,閉上眼,淚珠掉落出來,裡頭盛著的,倒映著的,都是洛渢的模樣,他的音容相貌。

    祝立行聽完,手指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震驚,愧疚,憐惜和不忍,全都浮現在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臉上。

    這輩子重心都放在家業上,很少認認真真地關照過子女。

    如今祝唯有了出息,他好不容易可以省下心,決定彌補一下從前對子女缺失的關愛,聽到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他所為之驕傲的祝唯,這些年來,原來一直活在隱忍之中嗎?

    她竟是這般不快樂?

    我隨便,我都可以,我都能忍。

    一字一字的,像針扎般,刺在他心尖。

    他側過身,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祝唯了。

    嘆了口氣,他說,「從前是我不對,糊塗了,一直以來都忽視了你的想法……」

    祝唯勉力一笑,說,「沒事。」

    祝立行又沉默了。

    女兒是認真的,她不計較,也是認真的。

    她只想要當下,把握住當下。

    沉吟了片刻,他說,「你回去歇著吧。」

    祝唯聲音微啞,說,「媽怎麼辦?」

    祝立行道,「我來照顧她。」

    祝唯笑了,道,「她指明讓我去照顧她,怎麼會……」

    祝立行打斷她說,「她不過是鬧脾氣而已,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搞不定她?」

    祝唯:「……」還是很擔心你搞不定哦。

    祝立行苦澀一笑,說,「本來就是這樣,她是我髮妻,理應由我照顧,哪有折騰你的道理,你回去好好休息,別病倒了。」

    祝唯仍不放心,說真的,她爸這種連洗襪子都不會的人,去照顧她媽,分分鐘會被罵出去吧……?

    祝立行不容她商榷,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的祝斯庭道,「你打個車送你姐回家,這裡交給我。」

    祝斯庭認真點頭,扶著她,說,「走吧,姐,聽爸的話。」

    後來的事,還真是奇了。

    也不知道祝立行到底使了什麼招,總之,那天他聽了祝唯一番話,回到病房,還真就把她媽給治住了。

    具體過程祝唯也不得知,等祝母出院那天,她和祝斯庭去接她媽,那女人雖然說不上和氣,但起碼不再折騰他們了,也不再念叨祝唯的婚事了。

    她也因此,輕鬆了不少。

    轉眼快到洛渢的生日了,自她十月份去了一趟澳洲後,兩人至今還沒見過面。

    小朋友假期比她多,從聖誕前夕一直放到元旦假期,而她還得趕年底的進度。

    因而這一次,他們約好了在杭城見面。

    祝唯還在發愁,給洛渢送什麼生日禮物好,約了棠溪逛了一天商場,兩人買了一堆的女人衣服、絲巾、包和化妝品,愣是沒找到適合送給洛渢的禮物。

    棠溪還在計算折扣能省下來多少錢,聽祝唯又在發愁,調侃她說,「本本拿到手了,就是給小朋友最好的禮物了吧?」

    「那可不行,」祝唯扶腮,道,「那是欠小朋友的,是他應得的,禮物得重新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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