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蘇衡 番外

    我叫蘇衡。

    我的一生都非常曲折。

    猶記年少時，家裡條件艱苦，家裡的人因為各種執念，讓我念書。

    我知道他們在我身上下了多大本錢。

    每天都會努力念書。

    然而，先生說我這麼死板是不會有功成名就的希望的。

    只是我沒有別的本事，只會死讀書。

    甚至因為先生的一句話，更努力的讀書。

    苦心人天不負，我努力了肯定有收貨的一天，我堅信人在做天在看。

    然而一場洪水將我的夢給打碎。

    洪水之後，一家人全部逃難在破廟那邊。

    在那裡我看見了人性黑暗的一面。

    易子而食，析骨而炊，這還算是一種比較公平的交易、

    不公平的日日也會發生。

    會有孩子被拍花子的帶走。

    會有適齡姑娘被玷污。

    甚至男人跟男人也會以為一口吃的交易。

    這個世界好骯髒。

    我抱著手裡的僅有的一本書，每天念書，想要從孔夫子講述的一些道理里找尋生活的方向。

    然而，我生病了，所謂的學問沒有救我

    救我的是堂妹。

    堂妹在這場災難里，浴火重生，蛻變的就跟陌生人一樣，強大無畏。

    在生病的折磨里，我所謂的懵懂的初戀消失，轉而終於悟了，讀書死讀書只會把人給變傻

    書里的知識，書中的學問，就應該被人利用。

    而不是被這些知識給束縛了。

    我開竅了。

    隨著開竅，生活中往日沒有注意到的事兒，再次進入眼睛。

    上蹦下跳的是家人。

    有道是清官難辦家務事。

    我自然也沒有這樣的本事的。

    能做到的只是努力活稀泥。

    生活不會虧待每個努力的人。

    我成了秀才，看見了另一個往日沒有見過的世界。

    富裕人的生活讓人上癮，讓人著迷。

    燈紅酒綠，安逸的生活里培育出不少的有才之人，也將許多未曾開眼界的人拉入塵埃。

    近京城，成為舉人。

    活的官身。

    生活的步調按想像中走著。

    然而，村子裡，兩家的關係越來越僵硬。

    最終，水火不容。

    一家人走到這樣的地步，說道第還有些可悲。

    然而沒有任何辦法。

    我以為我可以讓兩個家庭恢復原來的樣子。

    和諧？

    最起碼錶面上看著和諧。

    總歸是一家人，總會有人受委屈的。

    這點兒是自古就有的。

    然而，因為這樣的想法，我也被排斥出來。

    生活不會永遠如意。

    在外面得意了，在家裡就不會如意。

    離開這個家。

    我去了南邊。

    南邊許多的人還未曾開化。

    來到這裡，生活就變得艱難起來。

    空氣濕潤，一個不注意身上就會多出疹子。

    濕疹皰疹，防不勝防。

    除了這些還有帶著怪異強調的言語，成為推行大周律法的障礙。

    然而，天不辜負有心人。

    我珍愛的女人，她是個很神秘很有來頭的人。

    她竟然動這些少數土族人到底語言。

    交流溝通不成問題。

    這樣一來，我來這裡做官就方便了很多。

    這輩子，我遇見兩個對我有深刻影響的女人。

    一個堂妹。

    教會我自立，教會我在任何條件下都不服輸了。

    另一個則是我的侍女，魏梓，在我最難的時候幫助一步一步走下去。

    用了五年的時間終於將南邊這些人教化。

    推行了官話，將花費的銀錢還有文字都給推行到了土族。

    也是這個時候，新上任的皇帝將我宣到京城。

    看見皇帝的一瞬間。

    我有些恍惚。

    總覺得有些眼熟。

    在日後的日後，我才意識到這位皇帝在很多年之前，我就見過。

    然而，那個時候我在努力讀書，所以就錯失早些認識皇上的機會。

    皇上跟以往的那些皇上不一樣。

    皇上喜歡微服出宮。

    或許想要在不經意的瞬間，看見什麼人。

    然而……皇上每次出宮都沒有達到預期。

    這一日皇上跟著蘇棠回到柳家屯。

    彼時到了蘇蓮兒談婚論嫁的時候，蘇蓮兒已經一十八歲，算得上老姑娘一個，但是許是因為太有主意了，一直蹉跎到十八歲都沒有嫁出去。

    年長的蘇蓮兒越發像二房的蘇沫兒。

    這一次相遇。

    皇上直接將蘇蓮兒帶到宮裡。

    雖然不得皇后大位，但是卻成了皇上最真愛的貴妃。

    蘇家也連帶著成了皇親國戚。

    然而……

    蘇家並沒有因此就膨脹。

    反而越發的小心翼翼。

    皇上的脾氣常人揣測不得。

    若是因為皇親國戚的身份就膨脹，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

    皇上是什麼人？

    沒有人比蘇家的人更明白。

    小小年紀就能隱藏在難民里，博取生存機會。

    現在年紀大了，難不成就能從老虎變成貓咪？

    幾乎是不可能的。

    蘇家人不僅不敢膨脹，反而越發的小心翼翼。

    每次回家，我都會迎來各種關切的眼神。

    在爹娘眼裡，我似乎成了早晚會被砍頭的存在。

    因為我的這對爹娘，曾經狠狠的得罪過皇帝。

    仔細想想，當初奶奶死的也不正常，然而……

    時至今日，計較那些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憑著一腔熱血，在自己的官職上盡心坐著自己的事兒。

    我年近六十都沒有被斬首。

    皇上是個合格的皇上。

    將江山治理的很好。

    後宮一直沒有皇宮。

    只有兩個妃子。

    一個是蘇蓮兒。

    一個陳盈盈。

    都是柳家屯這個小村子出來的。

    也因此，柳家屯村子的名字也改了，換成了娘娘村。

    據說，村子裡好些美麗的女人。

    據說村子裡的女人旺夫。

    已經過了六十歲的蘇衡，對於生活過的村子感覺更加直觀，更加明了。

    村子裡改變很大。

    女人的地位普遍要比周遭的幾個村子要高。

    甚至，村子裡的女人也可以進書堂念書。

    村子裡會有這樣的發展，歸咎於誰，蘇衡最為了解不過了。

    如果是他沒有這樣的魄力把一個村子改造成這個樣子。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沒有。

    年到六十，有子有女，膝下子孫纏繞，依舊也有家長里短。

    然而，經歷過不幸的家庭。

    蘇衡在子女教育上就多了幾分用心。

    蘇衡的一生，算不上波瀾起伏，也不算順遂。

    但是，到了晚年卻過得明白起來。

    人只有經過歲月的洗禮，才能將世界上的事兒看的更明白。

    然而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他已經風燭殘年。

    如果有來生，如果可以重生，肯定不會讓上一輩的關係這麼僵硬。

    看一眼身邊魏梓，蘇衡開口：「跟我白頭到老的是你，跟我當初想像的一樣。」

    「是啊，依舊是我。」

    魏梓有些悵惘。

    皇帝是明君，魏家也翻案了，甚至生下來的子嗣里也有一個姓魏的，算是將家族傳承下來。

    然而，心裡還有一種缺失。

    看一眼柳家屯的方向，缺失永遠是缺失。

    幸好，這個人不是薄情負心的人。

    雖說她不是什么正妻，然而，有蘇衡護著，這一輩子也算順暢。

    （蘇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