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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45:18 作者: 傘阿花傘大王
    他摸了摸我的頭,微微低下身體:「隨安,你以前總說的那個……平等溝通,理解包容,我學不來那些,你忍忍我吧。」

    他說完就跨過滿地狼藉,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卻又回過頭來。

    「對了,隨安,別問我憑什麼,你要把我當作造世主,我的命令是絕對的,沒有憑什麼。」

    我低頭看著腳邊猶如兇殺現場般的一幕——滿地的碎玻璃在血泊般的紅酒中反著光,我摔爛的手機可憐巴巴地浸泡在酒里,在那之中,是我赤著的,拴著腳鐐的雙足——他給我穿的那雙小羊皮拖鞋早就不知折騰到了哪裡。

    我深吸一口氣,仰著臉眨眨眼睛。

    腰卻忽然被人從身後勒住,他不知什麼時候又折返回來,將我抱了起來,任憑我怎麼撲騰都沒有用。

    「你放開我,冠月,真的不行……」

    「什麼不行?」他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我啞口無言地看著他,為我剛才的猜測感到羞恥。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也不笑,只是說:「隨安,雖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可畢竟我是出力的那個,我沒你那麼好的精神頭和興致。」

    他很少說這種帶挑逗性質的話,就像我說的,他一般時候都是個紳士。

    「我看你不止習慣,你還上癮了。」他把我抱進浴室,在浴缸里蓄了一些水,探了探水溫,把我扔了進去。

    真的是扔,要是沒有水的緩衝,我恐怕會摔成骨折。

    我沒說話,他搬了個小板凳,蹲坐在浴缸旁邊看著我,忽然拽著我襯衫的領子,把我拽過去聞了聞。

    他蹙起眉頭,對我說:「洗乾淨,都是那個味道。」

    「哦。」於是我擠了些沐浴露在襯衫上,低著頭專心致志地揉搓。

    他的眉頭蹙得更深了:「我說的是你。把你洗乾淨。」

    他是在說……我全身都是他的味道嗎?

    「衣服我可以丟掉,你……我還要用下去。」他說。

    我沒搭茬,不知道說什麼,也什麼都不想說。

    「隨安,我想了想,如果我是你,我會從剛剛滿地的碎玻璃里藏起一塊兒,等晚上我睡著了,就立刻割破我的喉管。」

    我坐在溫暖的水裡,看著他不說話。

    「你覺得呢,隨安?」

    他得不到我的回答,並不追問,而是靜靜地對我伸出一隻手。

    我看著他的臉,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越跳越快,幾乎開始發疼。

    過了半天,我散開挽起的襯衫袖子,一塊小而鋒利的棕褐色碎玻璃落入水中,破水時發出啵的一聲,緩緩沉入了清澈的水底。

    我伸手去撈,卻被他攔住:「我來,別傷到你。」

    那枚小小的玻璃碴被他捏在濕漉漉的指間,他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湊過來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真乖。」

    說完,他站了起來,像是準備要走。

    「冠月。」我輕聲叫住他。

    「我不能再留下了,隨安,我會忍不住溺死你的。」

    「冠月,我不舒服,我想喝甜粥。」

    於是他又低下身體,重新吻過我的額頭,再抬起頭來:「嗯,有點發燒,估計嚇到了。」

    他離開了浴室,我便在浴缸里仰面躺下,浴霸刺眼的強光讓我有點恍惚,頭腦昏昏沉沉,我閉起眼睛。

    我冒了一個險。

    掛斷佳穎電話,把手機放在地面上的時候,我在屏幕上劃了一個圖案,那是一個快捷手勢,打開的是後台錄音。

    對他說我要報警的時候,我其實把錄音發給了佳穎——我從沒想過在他眼前報警,我是希望佳穎聽到這份錄音,能幫我一把。

    接著我借著爭吵,把手機朝他砸了過去,怕砸得不夠爛,我又摔碎了紅酒瓶,讓酒浸泡了手機。

    至於那枚小玻璃碴,只不過是我的障眼法。

    只希望佳穎足夠聰明,能拉我一把,實在不能也沒關係,至少,要提高警惕,保護好她自己。

    要活下去,我們都要活下去……

    汗水浸濕了我的後背,我無聲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讓你洗乾淨,你也不用洗那麼久。」梁冠月坐在床邊,看著我,「你暈倒了。」

    「冠月,」我的嗓子還是發啞,「我夢到你了。」

    他細微地挑起眉毛:「做噩夢了?」

    我笑了一下:「差不多吧,噩夢加春夢?我夢到我真的就那樣死掉了。」

    他發出一聲輕哼,找了個鬆軟的枕頭墊住我:「起來吃東西。」

    「吃不下。」

    「是甜粥,吃完了還要吃藥。」

    「我身體痛。」

    「我餵給你。」

    「冠月,」我帶著一點哭腔趴在他懷裡,抱住他的背,重重地打,「你為什麼要做那些事?你為什麼不能一直對我好啊?」

    他摸了摸我的腦後,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輕聲說:「行了隨安,別演了,起來喝粥。」

    他不相信我的小把戲——他不會被我矇騙,就像我不會被他打動。

    「燙的,你先吹吹。」

    他於是把勺子裡的粥輕輕吹涼,才餵給我。

    「我不想吃藥,睡一覺就好了吧。」

    「隨安,你以為我是什麼白馬王子在跟你談戀愛呢?」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寵溺,還有點無奈,歪著頭,食指在太陽穴上畫著圈圈,「隨安,我這裡有點問題,看在你生病的份兒上,我已經儘量在學著做一個正常的男朋友了,你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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