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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45:18 作者: 傘阿花傘大王
夢想夭折,自由挫滅,所謂的愛情,此刻又是多麼的可笑。
我以為我是寫故事的人,卻最終成了故事裡的人。
遙控器的按鍵機械而有規律地在我手中彈跳,最終,畫面停在電視購物頻道上,我把主持人亢奮的宣講當作背景音樂,閉起眼睛。
大概過了一個半小時,我聽見鑰匙插進鎖孔里,輕輕轉動的聲音。
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此刻正在玄關處與我對視。
我仔細地看著他——他有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並不是非常明顯,只是讓他的五官更加深邃了一些。他的皮膚並不是那麼典型的白,但很細膩,色調也偏冷,配上他棕灰色的瞳孔和長而濃密的睫毛,分外紅艷的嘴唇,這張臉,別說是霸道總裁,哪怕是代入乖張美艷的吸血鬼,也分外適合。
可我並不想成為被吸血鬼咬斷脖子的少女。
「冠月,我們中午吃什麼,我有點餓了。」我一邊換著頻道,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我帶了 xx 家的生煎和鴨血粉絲回來,還幫你包了他們家自釀的桂花米酒。」
我的喜好他一直記得很清楚,單論這一點,他其實是個很體貼的伴侶。但其實有時在一段關係里,比記住對方的喜好更重要的,是記住對方的雷區。
他踏入了我的雷區,任憑他再怎麼在這雷區里擺滿玫瑰花,也是沒用的。
「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他沒有多說什麼,還算痛快地解開我的手銬——反正這間臥室里就有洗手間,裡面的鏡子已經被他拆掉,所有器物都換成了結實的塑料,就連瓷磚牆面和金屬管道都被泡沫貼重新嚴嚴實實地包過。
其實就算他不這樣做,我也不可能在洗手間裡憑空造出一把兇器,還能躲過他的眼睛和耳朵,更何況我還戴著腳鐐。
我拖著腳上的鐵鏈慢悠悠地往洗手間走,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回過頭,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
伸手的一瞬間,我聽到啪嗒一聲,小刀彈出的聲音。
我輕笑,伸手摸進他褲子口袋裡,與他共同握住那把攥緊的刀,細膩而溫柔地撫摸他僵硬的指節。
「冠月,我很乖的,就是有點想你了,想抱抱你。」我把臉埋在他肩頭,輕輕地說,「跟我在一起,你用不著它。」
他的手在我手中動了動,刀刃緩緩地收了回去。
我用力地抱著他,兩隻手都搭在他背上,溫柔地親吻他的脖子,呵著氣問:「我會順便洗個澡,你要看著我嗎?」
他扶住我的腦後,呼吸急促不穩,還是那一句話:「隨安,你要逼瘋我。」
我笑笑:「不來算了。」
我邁進浴室,沒有鎖門,不多時,身後果然響起了腳步聲。
於是我轉回身體,坐在浴缸的邊沿上,淺笑著看向他。
他摘下眼鏡,解下腕錶,擱在洗手台上。接著是兩顆袖扣,或許是因為常年彈琴,左手解右手的時候也很靈活。再然後是身上的扣子,先是鬆開領口的一顆,凸出的喉結是若隱若現的,接著本應該按順序一顆一顆解下去,解到第三顆卻停了,他修長的手指將白襯衫的下擺從熨帖的腰線中拽出來,從下往上解上去,露出深刻的人魚線和腹肌的線條,平時他穿著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此時則毫不吝嗇地展露在我的面前。
只剩下中間兩顆扣子,我微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冠月,我來。」
他的眸子越發沉鬱,淺淺的灰棕色瞳孔並不明亮,只顯得又深又冷。伴隨著他走向我的動作,我看到他的喉結緩緩地滾動。
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拽住他的襯衫,將他拉向我兩腿之間牢牢地卡住,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去對付那兩顆貝殼小扣。
「隨安,」話一出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一直知道我是個瘋子,可我不知道你也是。」
我呵呵笑了兩聲,手伸進浴缸里,撩起一捧水花揚到他臉上。
他看了我一眼,將被打濕的頭髮盡數向後攏,露出好看的額頭。他有一頭棕色的捲髮,是天生的,只是他自己更喜歡黑色,我還幫他染過一次,其實我也覺得黑色更襯他。
他直起身體,脫掉那件被打濕的白襯衫,想把它扔進衣簍的時候,動作卻停住了——在這件襯衫的背後,有兩條明晃晃的血印。
他停頓了片刻,走過來挽起我的袖子,手腕被磨得起了血泡,皮肉有點模糊,挨到襯衫上,就會留下兩道血痕。
我剛剛抱他抱得那樣用力,血早就輕而易舉地滲透了柔軟的棉布。
天知道我為了作出這兩道觸目驚心的傷,今天遭了多大的罪,要不是有電視分散我的注意力,我都怕我會疼暈過去。
他靜靜地盯著我的手腕,問:「寶貝,你是故意的?」
我不回答。
「你很狡猾,也很自信,你知道我會心疼你。」
「對不起嘛,我沒注意。」我又一次抱住了他,語氣平靜又坦然,「洗不掉我就賠給你。」
他發出一聲哼笑,明知故問:「怎麼賠?」
我也揣著明白裝糊塗,輕聲反問:「小狗狗做錯事情的時候,要怎麼懲罰才好呢?」
在我這句話里,他果然又繃緊了身體。
我不在意,繼續說:「冠月,他們都知道鋼琴家的手很靈活,可他們都沒有我知道得清楚,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