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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31:19 作者: 司風落
    許映歡面露緊張,繞到男人面前,柔聲問道。

    「不要看我。」

    梁莫深把臉埋在掌心裡,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粗沉干啞,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鐵劍在磨刀石上笨重地划過一般,就連沉悶的語調也染上一絲破音。

    男人的指尖顫抖得厲害,傾覆在眼瞼上,很快地,指間暈染開一層濕意。

    「好,我不看你。」

    許映歡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擔心,聽話地背轉過身去。

    許久過後,男人覆在臉上的手掌緩緩滑落。

    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那雙眼睛微微泛紅,眼角處隱約有一絲濕潤。

    「你知道嗎?好長時間都沒有人給我過生日了。」

    梁莫深慢慢走到玻璃窗前,背對著女孩兒沉聲說道。

    玻璃窗一塵不染,映照著那張堅毅而又俊朗的輪廓。

    男人挺直修長的身材靜靜地站立在那裡,光與影在他臉上交織著,切割得那張俊美的臉龐越發深邃。

    嘴唇上的紋路抿緊,中間的唇線也抿成一條直線,從骨頭縫裡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許映歡轉過身來,看著男人落寞的背影,心頭仿佛被針尖刺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的。

    「在我五歲生日的那一天,我爸為了給我買糖葫蘆,不幸被車撞到,當場身亡。而我媽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精神出現了問題……」

    說這番話的時候,梁莫深的眉眼間被陰霾所侵占,冷峻的面部輪廓也仿佛被冰霜凍結了一般,透著絲絲的涼意,一如被寒冰封住的湖面一般,有種窒息的禁錮。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男人的聲音如同沉藏了千年的寒潭池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溫度,有的只是無盡的蒼涼與壓抑,深深地刺激著許映歡的耳膜,讓她打骨頭裡生出一陣陣鑽心般的疼痛,蒼白了面容。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疤……」

    她想起曾經在對方身上看到的那些疤痕,忍不住開口。

    「她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那時只是一個孩子,還什麼都不懂。」

    她緩緩走到梁莫深身邊,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窺探到了男人眸底所極力隱藏著的脆弱與傷感,她的心尖無來由地驀地疼了一下。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裡,額前的黑髮自然地垂落下來,細細碎碎的,堪堪觸及到那雙漆黑的瞳眸,連同裡面所蘊藏的情緒悉數遮擋起來。

    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半點表情也無,沉悶的聲音仿佛一把剛剛磨好的鐮刀一般,刀刃閃著幽幽冷光,劃破這漆黑的夜幕。

    他穿著一身黑衣,與暗夜融為一體,仿佛要把周圍的一切全都吞噬掉。

    許映歡站在男人身邊,那雙如水的瞳眸里充盈著顯而易見的心疼與憐憫。

    月光如潔白的素練一般,穿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窗,投射到女孩兒身上,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此刻在素白月光的映襯之下,看上去更加光滑細膩了,仿佛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柔光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我活著的意義又是為了什麼。」

    梁莫深淡淡地開口,深邃的臉龐微微繃緊,身上的每一塊兒肌肉也都繃得緊緊的,如巨石一般異常的堅硬,感覺不到半分柔軟,目光流轉之間都溢滿了陰霾。

    那雙鋒銳的濃眉微揚,漆黑的眸子裡如歷經了千萬年的寒潭一般,幽深岑寂,看不到絲毫的波瀾。

    在黑暗的夜色下,男人的面部輪廓看上去越發的深刻分明,如一座精心雕琢過的塑像一般,帶著幽幽的寒光。

    「或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吧。」

    清冷的聲音劃破漆黑的夜空,就連那雙深邃的瞳眸,都帶著寒徹入骨的涼意。

    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漠氣息變得越發濃郁起來,那張俊美硬朗的臉龐上也流露出一絲憂鬱到極點的情緒。

    鋒銳的線條渲染出恣意的張力,那股亦冷亦淡無悲無喜的勁兒,仿佛將自己與周圍的一切都隔離開來。

    「瞎說!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許映歡忍不住嬌聲嗔怪道。

    「我喜歡的男人可沒有像你說的這麼差勁。」

    她站在玻璃窗前,柔和的燈光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單薄的身影中透著一絲平和。

    梁莫深聞言,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

    他慢慢轉身,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面前的女孩兒,似乎在分辨她剛才那句話究竟是真,還是假,深邃的瞳孔里染上一絲晦澀不明的意味。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堅毅的面部線條,看不出上面的任何情緒。

    「你很好,真的。」

    許映歡抬眸望著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呢,雖然平時寡言少語的,看上去很不近人情,可是心腸不壞啊,而且還很樂於助人。」

    雖然她沒見過他扶老奶奶過馬路,也沒見過他照顧孤寡老人什麼的,但是最起碼他還是幫過她很多忙的,這些應該也算的吧。

    女孩兒的聲音宛若一泓澄澈乾淨的清泉一般,沿著山巒蜿蜒而下,帶著足以將冰巒融化的柔和與溫煦,穿透進男人的耳中,將他略帶寒意的四肢百骸都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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