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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21:23 作者: 逐心
    「你走吧。」聲音悶悶的。兩秒後,她忽然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頭,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彌用手臂的力量維持著她的平衡,手握成拳頭,儘可能不去碰她。

    然並卵。

    這種狀態,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孫誼就是在這時候慌忙推門進來的,正對上扛著戎容的少年,他緊閉著眼、攏著拳,面色緋紅,緊抿著唇。

    上前扶著戎容,孫誼連聲問,「藥呢,吃了沒有?」

    將肩上的人放在柔軟的公主床上,池彌背過身,「吃了。」

    孫誼這才鬆了口氣,拉過被褥替戎容蓋好,又輕輕拿開黏在她面頰上的髮絲,「沒事了,沒事了。」

    戎容的臉色從又青又白中漸漸緩過來,血色浮上嘴唇,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卻沒有睜眼。

    孫誼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出去。」少女聲音微弱。

    「等你緩緩,我就出去。」

    「我說他。」情緒一激動,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幾下,嚇得孫誼連忙推了池彌一把,「你先出去。」

    池彌本就背對著她倆,聞言拔足就走,結果半途又被那白紗裙絆住了腳,渾渾噩噩地拾起來就出了門。

    坐在沙發里,他腦中一片空白。

    對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少年來說,這簡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別他媽再想,也無濟於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濃霧瞬間被撥開,讓毫無準備的池彌茫然無措。

    他低咒了句髒話,將自己從綺思中拉扯出來,才發現手中還握著戎容的白紗裙,鼻尖都是甜甜膩膩的果香。

    一個激靈,池彌把裙子扔進沙發,猛地站起身。

    孫誼剛好開門出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地關上了臥室門,房裡留了燈,光線柔和。

    孫誼安撫說:「別怕,只要及時吃藥,她很快就沒事了。」

    池彌扛著戎容的那一幕,孫誼是看在眼中的。

    誠如戎先生所言,這男孩子雖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壞。戎正廷看人從來不曾走眼,她對這一點還是信服的。

    只是,畢竟男女有別……就算戎容還小,池彌也已經是半大少年,對此不可能完全無知。

    孫誼斟酌了一下,「這個宅子裡到處都有報警鈴,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會立刻趕來。」

    池彌想起他看見那條赤|裸的手臂確實是在夠什麼東西……原來是報警鈴。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後一熱,「對不起,我不知道。」

    孫誼說:「我不是怪你……這事你沒錯。只是戎容畢竟是女孩子,有些事,還是要注意分寸。」

    池彌當然知道孫管家指的是什麼,沉默點頭。

    「行了,她睡了,樓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點休息吧。」

    孫誼囑咐了幾句,轉身要走,卻被池彌叫住了,「戎小姐是什麼病?」

    其實戎容發病時的臉色和症狀,稍有點常識的人就會知道是心臟問題。

    可孫誼想起戎先生說過,小池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歲的年紀被帶到楠都之後一直在地下賭場裡打拳,對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只有一顆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忠肝義膽。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這一點。

    孫誼說:「心臟病。」

    池彌問:「天生的嗎?」

    「……算是吧。」

    孫誼本以為池彌隨口一問,誰知這個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又追問了一句,「什麼叫算是?」

    孫誼問:「戎先生有沒有對你提起,為什麼要找保鏢?」

    「保護她。」雖然他不清楚,這種大小姐能遇見什麼危險。

    「一年多之前,戎容被人綁走過。前後不到24小時,解救得還算順利,但因為心臟病發的關係,生生去鬼門關走了一趟,險些沒救得回來。」

    綁架?

    池彌想起片刻她孱弱無助的模樣,喉結一動,心跟著慌了一下。

    「那之後戎容就一直留在這裡休養,學校也不去了,全靠請老師來這裡上課。但她很排斥外人,家庭教師趕走了一茬又一茬,能待滿半個月的都寥寥無幾。不過,好在她不太抗拒同齡人和小孩……所以戎先生才會找到你。」

    池彌終於明白為什麼是他。

    年紀小,身手好,關鍵是無依無靠,離開戎正廷,他本該被關在少管所里----確實是作戎小姐的保最佳人選。

    「不要辜負戎先生對你的信任。」孫誼說。

    *

    淋蓬頭裡溫熱水流順著高挺的鼻樑,沖刷著池彌的唇、肩、胸膛……

    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酣暢的一次沐浴。

    可他卻沒有逗留太久,甚至連客房裡的單人床都沒看一看,匆匆換了衣裳就趕回樓上。

    聽了聽,臥室里很安靜。

    門縫底下透出一條光線。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中盤桓,最終停留最久的,是「就算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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