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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14:32 作者: 微風幾許
    許書書在心裡把黎恩罵了八百遍,強裝鎮定:「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啊。小恩吶----」

    屬於女孩子的聲音一旦放軟,就莫名變得甜美。

    黎恩頭一次被她這樣喊,汗毛倒豎:「啊?」

    「下周早點來。」許書書溫柔的說,「姐姐還陪你練琴哦。」

    「謝謝,不過我下周不來了。」黎恩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許書書,「下周要考級。」

    黎戊道:「練得差不多了嗎?」

    黎恩點頭坐上后座:「嗯。書書姐再見。」

    黎戊便也抬頭:「再見。」

    許書書臉上的微笑還來不及收回去,她反應過來,只好說了句:「考試加油。」

    幹什麼,竟然就要考級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許書書才明白這次臨時起意的送黎恩下樓,是她能製造的在校外見到黎戊的最後一次機會。這臭小鬼,幹嘛學到考級就為止,真是一點上進心也沒有,難道就不能多學多一點嗎!

    等等,難道說,黎恩下周就考級,自己還很不負責任的扔下他跑掉了嗎?

    一點罪惡感湧上心頭。

    許書書小聲咒罵幾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她手裡攥著鑰匙往家的方向走,後知後覺又想起來,完蛋了!忘記威脅那小鬼不准向黎戊告狀了!

    媽蛋。

    另一頭。

    黎恩坐在黎戊身後,忽然問道:「哥,書書姐是不是喜歡你。」

    黎戊不甚在意的「嗯」了一聲。

    黎家人相處起來就是這種模式,從每一個孩子會說話會思考開始,他們在家裡就是平等的,大小事務的計劃、探討、分配,都是以成年人的方式看待。

    所以黎戊並不把弟弟當成聽不得這些懵懂愛戀的小朋友,因為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一天。

    「那你喜歡她嗎?」黎恩有點好奇,「當然,我知道你不會早戀,我就是問問。」

    紅燈亮起來了,黎戊將車停在斑馬線前,冷淡地說:「不。」

    「為什麼?」

    黎戊平鋪直敘的說:「我不喜歡這種類型。」

    「哪種類型。」

    黎恩迷茫。

    黎戊不太習慣背後說人壞話,他躊躇著,最終沒說什麼:「你和她相處幾次,喜歡她嗎?」

    當然,黎戊說的喜歡和黎恩問的那種喜歡不是一回事。

    純屬小孩子的、朋友間的那種喜歡。

    黎恩想了想許書書的喜怒無常,他也不喜歡這種類型。

    可是許書書也還沒有到討厭的地步,最多是一個很奇怪的姐姐罷了。

    最終他說:「還好。」

    第7章

    梁老師說是出差一天,第二天回,實際上直到第三天晚上都不見人影。

    家長不在家,小孩總是非常爽的。

    許書書在家度過了十分愜意的一天,吃了不少垃圾食品,又打遊戲到半夜,然後披頭散髮的爬起來翻出一盒冰淇淋,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看電影。

    不知道看了多久,許書書從開門聲中驚喜,發現手裡的冰淇淋都化了,電影也進入了尾聲。

    梁老師脫掉高跟鞋,拉著行李箱躡手躡腳的進屋,卻發現女兒正如電視裡爬出來的女鬼一樣雙目空洞的看著自己。

    電視機閃著黑白的光,客廳像恐怖片片場。

    「嚇死我了!」梁老師捂著胸口罵,「許書書你怎麼還沒睡?明天開學你忘了?」

    許書書面無表情,答非所問:「梁秀珠女士,你去哪裡浪了。」

    「浪什麼浪。」梁老師一點也不心虛,「我帶團去表演,累都累死了。」

    許書書條理清晰:「是嗎。說好一天回來,這都乘以三了。你有想過世界上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我嗎?」

    梁老師光腳走過來,途中踢開一地狼藉,零食口袋,還沒收拾的外賣包裝,橘子皮……儘是這位「嗷嗷待哺」的少女的傑作。

    「那個。」梁老師坐下來,「臨時有點事兒。」

    這情形看起來倒是身份對換了。

    許書書才是家長。

    母女倆長得很像,梁秀珠像是成熟版的許書書。

    這都深夜了,她的妝容依舊精緻,精神奕奕。許書書湊過去聞了聞,很好,香水味也挺新鮮,看來應該是專車送回來的,完全沒有一個出差女人的風塵僕僕。

    「有什麼事?」許書書冷著臉,「你這是剛約完會吧。讓我猜一下,是我爸送你回來的?」

    梁老師露出一點驚訝:「怎麼可能?」

    「那是誰?」許書書不信,「你別告訴我深夜坐計程車回來的。」

    之前這女人就有前科,還不止一次,每次都被玩得團團轉,還屢教不改。

    梁老師笑了一下:「哎,什麼都瞞不過你。一個同事送我回來的。」

    「哪個同事?」許書書認識大部分音樂學校的老師。

    「隔壁市的嘛。」

    「男的女的?」

    「男的。」

    許書書試圖從梁老師臉上找到點說謊的痕跡,她皺起眉頭,將母親端詳了十幾秒。

    算了,這位道行太深,她確實無法分辨。

    「在追你?」她動搖了。

    梁老師起身收拾行李:「可能有那個意思吧。八字還沒一撇呢。」

    許書書嘆口氣:「人還行就別端著了,早點固定下來也好。免得許明哲還惦記著你。他最近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當然沒有。」梁老師說,「他連我的號碼都沒有,怎麼打?你放心,我沒和他聯繫。快去睡吧,明天早上起來有黑眼圈十張面膜都救不回來。」

    許書書當晚就夢見了許明哲。

    夢裡他一直搗鼓著一個機器,取名為「水上飛刃」,是用來砍水草、砍蘆葦的,約莫算得上是個漁農用品。他神經質的興奮著絮絮叨叨----「這次絕逼可以申請國家專利了。等我把這個賣出去,專利費夠我們生活一輩子!」「看看這傳動軸,多潤滑!根本不可能卡水草」----他把那機器翻來覆去搗鼓,連梁秀珠叫他吃飯他都充耳不聞,晚上也不睡覺,當真是廢寢忘食。

    許書書手裡抱著垂耳兔,眼巴巴的喊:「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玩兒?」

    夢裡的許明哲就轉過來說:「書書乖,一邊兒去自己玩。等爸爸做完這個賣了,海洋公園算什麼,爸爸帶你去美國玩!」

    許書書早上起床的時候就很低氣壓。

    明明沒和許明哲待上個幾年,可是他造成的童年陰影真的很深。

    「要我開車送你嗎?」梁老師在廚房問,「開學第一天!」

    本來正式開學對他們高三生來說,其實和平時並沒什麼區別,反正根本就等於沒放過假,所以許書書不太在意這個日子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她洗完臉出來,看見沙發上擺著一條新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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