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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12:54 作者: 曉春
    第7章

    兩人的距離一步步逼近,卻都還能一直很鎮定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我專注地逐一端玻璃杯猛喝,動作儘量有條不紊,他的速度居然跟我基本同步!我的雙眼漸漸眯起來,暗自估量著這傢伙的實力,呵,還真低估他了呢,酒量不淺。

    洋酒烈,喝的時候嗓子就有點燒起來的感覺,我知道這個比完,腦子就會開始發沉,頭重眼熱胃漲的症狀不可避免,呵,真不知道我跟程晉這「窩裡鬥」有什麼好處,但我就是單純不想輸給他,也再不能輸給他了……

    我這麼想著,也這麼去貫徹,一路喝個杯見底,在第四杯的時候,我趕過了他,我的肚子不太舒服,但那和戰勝他的感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哇噢,上!」人們在旁邊鼓掌助威,氣氛達到高潮,「加油!快……哈哈!」

    眼看就超過他半杯了,我急起來,亂沒形象地撲過去搶那離我一手臂遠的最後一杯酒,程晉也一直很穩地在那兒灌著,我們前後不過相差三秒鍾的工夫,最終是我提前搶過界,周遭掌聲雷動。

    媽的,我快要不行了,倒得太快太猛了,是人都吃不消,我心裡明白他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陌生女孩一下子衝過來,抱住我的臉就是狠狠一親。我強忍著不適,抬頭驕傲地盯著程晉的臉,對他搖了搖食指輕蔑地一笑:「你輸了。說話要算數。」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他往前跨了一步,一點都沒有失敗者的自覺,還當眾把我拉過去,「你,跟我去洗手間,我可不想你一會兒吐在我車上。」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重重推他,反手擁住身後的女孩,「我不坐你的車,我有節目。」我笑著低頭在那女孩耳朵邊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嗯?」

    把她逗得呵呵笑:「原來你會說中文啊?真壞,你好象快醉了噢。」

    「嘖,你哪裡看出來的?」攬著她的腰帶出三步遠,手臂已經被程晉拉住。我想甩開,但不成功。

    「你不至於醉成這樣吧?」聲音可是既調侃又冷酷。

    我胸腔一下子竄起一團無明火,在他旁邊的雲莎正滿臉擔憂地望著我們,我更覺得無法不發泄發泄情緒,我放開女孩,走向他:「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所有舉動都是做給你看的?我告訴你,我沒那閒情耍手段,特別是用在你身上!我是靠你救的是不是?你覺得我靠你在活?!」

    「我沒這麼說。」

    「那是我太敏感?」冷笑著,我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看來在程晉面前,我還真是回回吃栽,都快成習慣了。

    「你怎麼了?」他居然旁若無人地把手伸到我臉上,「似乎看我很不慡呢,呵,積鬱已久?為什麼?」他的眼神有點亂,我知道他也有些喝得過了。

    我撇開頭很不自在,突然覺得喉間一陣噁心,頭痛隨之而來,酒氣全湧上來。我甩開眾人的包圍,穿過舞池直往洗手間去,真他媽給他言中了。

    我吐得很狼狽,唏哩嘩啦的,再艱難地拖著腳步到洗手池邊打開龍頭漱口,然後任那涼水把頭都澆濕,極力讓頭腦保持清醒。!一聲,門被用力推開,進來的正是程晉。我挺起身子,鎮定地看著他,剛剛的衝動已經壓下來,他裝作沒看見我似的,走到我旁邊那個水池沖水。

    直到他認為夠了,才抬起頭來,雙手撐著水池邊緣,滿眼帶笑地看我,難得地有點含糊的柔情,但我知道他沒按什麼純潔的想法,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純種。看著他異常英俊的臉,心底像打開了一道閘門,突地一松,哼了哼,就從鼻腔里笑出來。我赤裸的上半身無力地靠上背後的磚牆,冰涼的刺激。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朝我走過來,眼睛著了火,攜帶大膽的暗示。他伸手摟住我的腰和肩膀,把嘴唇貼上我的右臉,然後重重地舔吻,像野生動物搜索領地一般霸道無理,他的粗魯替代了往常的優雅,近乎固執地測試著我的反應。

    「你在誘惑我。」他在我耳朵吐著悶熱的氣息,很煽惑很撩撥,要是肯把這功力用到女人身上,相信收穫頗豐。

    我不咸不淡,其實是極力保持鎮靜:「我是男人,怎麼會誘惑你?你搞清楚。」

    「你有……」像個耍無賴的孩子,他把頭埋入我的頸窩。

    「到底是誰醉了啊?」他把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的身體止不住沿著平溜的牆面向下滑,「餵。」我感到口乾舌燥。

    這時,他在我腰間的手一下子使力拉起我,低頭就一個深吻,舌頭侵入強取狂奪,任何一次迴避都會令他加緊攻勢,任何一次回應都會讓他更加窮追猛打,他的手已經摸索到下面,修長的手指主動地潛入我的牛仔褲,殘酷的熱烈的挑逗傳遞著無法言喻的快感,我們放開對方的唇舌,眼神緊緊相接,內容盛滿痴迷的邀請,一停頓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接著又深深吻到一起,也許是借著酒興,兩人都很放肆,好象鬥獸一般渴望激烈而直白的交纏。

    他一手幫我解脫,一手瘋狂地撫摸著我的身體,那不算柔軟的火熱的手心引燃我身體各個部分潛藏著的放任,我要拉著他溺斃在情慾中,我要讓他知道誰是誰的主宰!汗水密布在額頭、胸膛、大腿,氣息紊亂潮濕,慾火焚身,蒸騰著渾身上下的欲望細胞。「要出來了……」抱住他的頭低喚,「呃……啊!」泄得他滿手都是,他卻還像瘋了似地饑渴地啃吻著我的嘴唇。

    外邊突然傳來動靜,好象有人進來過又沖了出去,我們同時望向門邊,一個中年男人皺著眉正跨進來,嘴裡還嘟囔著:「趕著投胎啊?現在的年輕人毛毛躁躁的……」一抬頭看見我們的情形頓時目瞪口呆,驚呼一聲:「在這兒搞?!你們……」我們迅速開分,程晉則是一臉得不到紓解的無奈表情。

    這時,一個倩影衝進來,居然是雲莎。那個男人上前去拉住她:「小姐,這兒可是男……」

    「你閉嘴!」雲莎氣勢洶洶,一下子唬住了現場想廢話的人。

    她憤怒地扭頭將矛頭指向我們:「剛剛阿明跟我說你們在廁所搞,我不敢相信,可你們這個樣子……要怎麼解釋?啊?!」

    我覺得特別難堪,好象在上演九流電視劇,而且還取了最濫的那段情節。我扣上褲子,走到水池邊再次拿涼水熄滅這股窘迫,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一個女人的質問逼到無路可退。突然之間,我覺得我錯得厲害,我怎麼就被程晉一步步打動了呢?我怎麼就被他影響得甘心循著他鋪好的麵包屑路走下去?我的決定──信任程晉,決心與他一起渡難關。是否真的錯了?

    雲莎急得眼紅:「阿晉,你怎麼啦?是不是剛剛酒里摻藥了?肯定是那酒保搗得鬼。」說著就轉身要去抓外頭的無辜酒保,程晉猛地上前兩步拉住她,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不是藥,我喜歡和他做。」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摑在程晉的臉上,雲莎驚駭地嚷道:「我知道他同你關係不一般!從你為他的事主動找上祥叔開始,我就知道他不一般,可我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突然哭起來,「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阿晉,女人不好嗎?我不好嗎?你要找這麼一個男人?他讓你感覺新鮮還是刺激?」

    程晉沒說任何話,我更不想女人因為我的緣故而哭得這麼悽慘,我覺得刺耳、覺得尷尬,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恢復呼吸,直到終於能抬頭看他。

    似乎也感覺到我的視線,他回過頭來,四目相交,那雙深色的眼睛裡藏著一團暗火,企圖將我的理性都燒掉,想讓我和他一起跳下深壑永不翻身。

    心裡這麼掙脫了一下,調開目光我突然笑了,是衝著雲莎的,她正滿臉戒備地盯住我:「你別誤會,我們剛才喝太多,鬧過火了,沒別的意思。」她疑惑地研究著我的表情。

    我往外走去,與程晉擦身而過,回頭又看了眼雲莎,然後用手指指程晉:「他,不是我的。我們,沒別的關係,你不用擔心。」

    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程晉在身後吼了一聲:「你站住,邵振安!」

    這一聲促使我腳下突然飛似地跑起來,我知道再也不能停下來或者回頭等他上來逮著我了,我怕到時候真的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那天起,我沒回加多利山,程晉在的地方我不想去了,應該是整理一下思路的時候了。沒有他的協助和保證,我沒有能力直面索羅幫的搜捕;沒有他的鼓舞和沉著,我沒有勇氣應付接下來的混亂局面;甚至──沒有他的貴賓卡,我連去賽車場飆車的資格都沒有。沒有程晉,我在香港什麼都幹不了。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突然之間,有東西從眼睛裡這麼淌了下來,用手背蓋住,也將過去的一切、顛覆性的發展都暫時掩蔽。

    半夜裡,我摸著黑,賴在沙發上,拿起酒店的電話撥了個號碼,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我就一直撥,撥到手軟。

    「餵?」

    「二姐。」

    「安迪?!」那頭緊張地大喊大叫,「你終於來消息了,你想嚇死我啊?你這臭小子,你不知道我們有多著急嗎?」

    「對不起。」我輕喃,「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前些時候,爸派出去照顧你的人說你失蹤了,怎麼回事?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在香港。」

    「安迪,安迪……」二姐輕柔地催促,「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你──安全嗎?」

    「我能保護自己。」

    「我們已經通過各種途徑獲得了索羅幫那邊的口頭承諾,不會有殺手,但他們……堅持要斷你的腳才肯罷休。」她哭出來。

    我心底低咒一聲:「我在香港與他們的人接頭了,這事避也避不過,但也並非沒有辦法解決。」

    「爸在想法子通過其它組織調解,他們馬上會趕到的,你一定謹慎小心,如果他們慢一步,萬一你被……」

    我截住她的話,把最近的情況簡單概括了幾句,也有提「朋友」會幫我。

    「你不必騙我,人生地不熟的,會有什麼樣的朋友肯替你扛這個黑鍋!」她抽泣了幾聲,「我還……買了新款JPG要讓你試穿呢,也不知道你最近是胖是瘦了。」

    我心酸,強作歡笑:「記住,衣服上別像去年似的掛滿鴕鳥毛,否則我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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