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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12:54 作者: 曉春
    《盅惑戰》作者:曉春【完結+番外】

    文案

    在他落拓逃亡時,遇上了那個男人……然後,開始了相互那無休止的蠱惑戰。

    雙方都竭力隱瞞自己的身份,遊走於矛盾的交叉口,想讓那些義無反顧的探究變得合情合理,

    想讓激情的交融成為默契的開端,即使過程中充滿掙扎、猶疑、逃避、追隨,即使一路矛盾重重、危機四伏,

    即使誰也不能衡量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份量,仍不願背棄任何一句承諾,

    待回頭時,發現已無法再脫離對方而獨立面對未來。

    不安有了歸宿,逃亡有了避風港,追尋有了目的地。風波未平,

    卻擋不住心中的那份激盪與溫熱;情義相間,卻未能劃清情慾與恩義。

    不得不承認,他為一個男人心動了……

    【

    第1章

    這回,我不得不離開紐約老巢到中國去避風頭,這次不同,走得越遠越安全,得罪了最囂張的紐約華人幫派──「索羅幫」,再多錢都不管用。

    我媽是中、法、波黎維亞混血,爸是加國華人並在紐約創業,這樣折合下來,我的血統相當複雜,除了眼睛是棕色,頭髮天生有些微卷外,混在中國人里倒不會被當成老外拖出去表演太極拳、京戲,萬幸。

    我的新中文名字是「邵振安」;我將於三日內入駐「新亞大學」,我的新身份是「特聘講師」,主授法語;至於年齡,檔案上寫著26,比實際加了兩歲,一切看來還不算太糟。

    在東京轉機的時候,順利擺脫隨行的保鏢,因為覺得這兩位老兄沿途勞碌,我臉皮薄,再不好意思麻煩他們,客客氣氣請他們回去,他們又不肯,那麼體貼善良,非得和我保持三步距離,看他們這樣做人實在太辛苦,我只得忍痛與他們來個「不告而別」。

    直到確定我人安全到達彼國,家裡人才鬆一口氣。難不成我還邊逃難邊旅行?哪有那麼不知分寸,簡直是低估我的智能,真把我這金頭腦當爛糙包,這世道!

    這是我到「新亞」的第一天。可走到學校門口就忍不住搖頭,連個警衛都沒擺,慢慢晃進去根本沒人上前來詢問,心灰意懶,真覺得自己是英雄落難,到這種鬼學校來當差,還不悶死人!

    教務主任已在辦公室恭候我這令人頭痛的助教,他也是受人所託,準確說一開始是受我爸的勢力脅迫不得不接收我,但後來一看我到底不是白混的,學問真材實料,這才安插了個閒職。

    「邵振安是吧?我是教務主任唐繼仁。」一個憨老頭熱情地伸出手來。

    「主任,今後望請多指教。」文縐縐誰不會,我的中文底子可不薄,在家裡的中文老師都很漂亮,所以從小學得就專心。

    「邵老師可是加州大學原子物理學碩士兼精通四國語言,竟然肯來敝校執教,真是我校的榮幸,請問準備何時正式開課?我們好作安排……」

    這個老頭費話不少,但挺會做人,真把我說成個青年才俊,我慡快打斷他:「隨時可以。」

    「不用備課?」

    「我有我的教學方法,先與學生打成一片。」

    「是是,加州學院的高材生必定獨到。」

    其實全世界的大學都一樣,差別在人,不做學問,學了等於白學,紐約也是遍地碩士博士,不過讀原子物理的倒不多,讀了原子物理又來當法語老師的大概就我一個。

    「好,我下星期來正式報到,拜拜。」

    話說完正打算走,剛拉開門,唐老頭又叫住我,面色莊重:「邵老師,我校校風嚴謹,為人師要作表率,你的……著裝風格可不可以勉強改一下。」

    說得再直接沒有,我到底也是講理的,在人屋檐下就不必耍性格,既來之則安之,人家有人家的規矩,不好讓上頭難做,立即說:「沒問題,我會注意。」保證衣冠楚楚來上工。

    「要不要現在請位同學先帶你去校園參觀熟悉一下?」

    「不必,我自己逛一下就好。」

    開門出去,天已經落下微雨,春季剛至,風過處還有些冷,我那滿是破洞的牛仔褲的確礙眼,手扒了扒被風吹亂被水打濕的染色長髮,摸出煙點上,沿著走廊兜兜轉轉。

    這時是正午,學生們都已躲進宿舍,花園、操場都不大見著人。突然看見後教學樓花壇邊圍了七八個人,本來不想走近,省得麻煩,但後來想好歹自己也是名老師,對親愛的學生們表示出一點點關心還是可以的吧。

    待走近些,聽到那對話倒是精彩:「阮晉,上回你泡我女人,我也不跟你計較,那種賤貨送給你好了。可老子不發威你倒當我是死的,這回竟然傷我手下三個兄弟,你自己說,要怎麼個了結?」

    嘿,辱臭未乾的小鬼,毛沒長齊就泡馬子、干架惹禍,比我當年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在學校里充地頭蛇,以多欺少未免太不入品。

    我望進人群里,看見被圍困在中央的那個男人的側臉,他表情堅忍、眼神鎮定,有個漂亮剛毅的輪廓,皮膚似乎長期經由陽光洗禮,略顯得黑,身材高大,乍見覺得精悍強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總是挑剔的,我長得也不算差了,可要是在他面前可能也會顯得遜點,不過我最欣賞的是有膽識臨危不懼的男人,在他身上我可以感覺到這點。

    是「新亞」的大學生麼?不好說。

    為首的那個接著講:「不開口?你倒挺拽,擺出這副臭架子給誰看!再給你個機會,說是讓我們打斷你手好還是腳好,啊?到時可不要哭著向老師告狀噢。」周圍的人幸災樂禍地轟笑。

    果然是學生啊,我也不禁失笑,笑這裡的學生已可媲美紐約「黑街」的混混,什麼「校風嚴謹」,屁話!那唐老頭原來也是個會做戲的老甲魚。

    那中間的男子眼光冷冷掃一圈:「不必拖延時間,要來一起上好了,我沒空陪你們這些小子耗。」

    有種!只不過場合不對,這是校內,別鬧出人命來,下意識的,我邊走出花壇邊慢慢鼓起掌來:「好,有種!」慘,完全是本能,腦子沒轉人已經走出去,我那多餘的正義感哪。

    不出所料,所有眼睛都向我這邊看來,其中兩個已經踱過來,面部凶神惡煞。完蛋,沒考慮周到就行動,應該去請那唐老頭來清場,根本不必自己出馬,千萬別出師未捷身先死,第一天到貴寶地就搞出事來。

    我只得挺了挺腰板站直,迎視來人,猛地想到手裡還夾著煙,學校可是禁菸區,要命,教壞小孩子!連忙扔掉菸頭自我安慰:不必內疚,這批孩子不用教就已經夠壞了。

    「看你這身行頭,是新來的吧?」一個平頭男生邊說邊回頭朝他們的頭頭嚷,「大哥,這人是只菜鳥。」

    另一個也怪叫:「難怪這麼嫩,我們常大哥在這兒修理人也敢旁觀,要看,去動物園看你的同類去,別不識相,擋這兒壞事!」

    那個人群中低沉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別找不相干人的麻煩。餵你!叫你走就快走,免得吃誤傷。」後一句是說給我這「菜鳥」聽的。

    突然間我有點感動,規矩我懂,這年頭有些人挺下流,多一個替死鬼在身邊一起受罪就覺得賺了,哪裡管別人活不活,他倒是怕我受魚池之殃。

    連那常大哥都開口了:「喲,看看這位,多仁義啊,自身難保了,還心疼不相識的小兄弟。小子,還不快來給這位磕頭謝恩。」

    我實在沒什麼興致跟他們胡鬧,也不回嘴,似笑非笑地等著看好戲。

    常老大想了想:「不會是同夥吧?好啊,找幫手了,看這小子也不經打,既是一夥的,大家上,不必手軟客氣。」

    人一窩蜂地擁上來,五個纏住那位,三個向我這局外人撲過來,我暗叫不妙,頭一日就用暴力教訓學生,將來還怎麼服眾?還怎麼樹立可親的新形象!唉。

    我雖不是臂粗腿壯的牛男,但畢竟長年練習擊打和空手道,三兩下放倒這些小鬼還不成問題,但出手不宜太重,畢竟面對的是我可愛的學生。

    朝前面看過去,那位倒也是慈悲為懷,似乎比我還有顧忌,下手很有分寸,只有那個常大頭挺難纏,糾結了數分鍾,在半讓半攻間,對手終於被制住,那個年輕男人邊喘邊壓低嗓門問:「服不服?」

    「今天是我栽了,技不如人,沒話可說。」 呵,還算條漢子,常大哥這時倒有幾分大哥的派頭,我高興起來:不淨是流氓無賴,還有得救還有得救哪,出手的懂得進退,落敗的懂得認輸,不錯不錯。我不禁對新環境生出新的好感來。

    「別再惹我,大家可以和平共處。還有,小莉不是所謂的你的女人。你好好反省一下,別再瞎混了。」

    這人有意思!我笑了。

    「姓阮的,我不用你教。」那常大哥站起來,沒有多逞口舌之快,默默帶著那幫人悻悻地走了,也沒有回頭說那句老掉牙的台詞「等著瞧!」,可見也不是普通混混,有點威信。

    終於,那男子轉身,目光凌厲直直掃過來:「你!剛才要你走為什麼不走?本來或許可以避免動手,你一鬧,全攪了。」

    「有沒有搞錯老弟!他們那種架勢可以不動手解決?修養到家那是你的事!看你一股聰明相,原來腦子是壞掉的。」我忍不住調侃他,「在學校里搞幫派,小心被退學。」 再說,哪有眼看學生們鬥毆還只顧明哲保身的老師。

    「這種話,你應該跟他們去講。」

    「你這身手像是混大的,別說我沒警告過你,這是學校。」我是老師,我有義務勸人才改邪歸正。

    「你算哪根蔥?先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再教訓人不遲,你有比我好多少?」

    哈,我低頭看自己的狼狽樣,身上全是腳印。不再與他爭辯,遞出右手:「不打不相識,邵振安。」

    他走過來,輕輕一擊我的掌心,很江湖味,隨口道:「阮晉。」

    他也輕輕一笑,全沒有了剛才的嚴肅,戰鬥好象從沒發生,可他的外套已有褶皺,襯衫領口的扣子也扯落了好幾粒,半裸著結實的胸膛。

    現在才看清楚,那是張特別鮮明的面孔,五官深刻,令人過目不忘,眼光最不似普通的大學生,連打鬥時都有種姑息和容忍,除了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其它都無學生味,浮躁、魯莽、賭氣統統沒有,他的肢體語言極有感染力,你不自覺地想去親近他,那種孤傲的氣質讓人看著很不慡,有種威迫感,就是那種坦蕩得很「欠扁」的樣子,難怪會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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