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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4:53:26 作者: 全糖
走出一米開外,柏方鳴掙脫他的手。葉惟被迫停下,回頭瞪他,眉頭緊蹙著,表情很兇。
柏方鳴耐心地解釋:「我大概猜到她是誰,不過一昧逃避是不負責任的做法,有什麼事情就去好好說清楚。」
「我沒什麼事情跟她說。」
「她在等你。」
「那是她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葉惟語氣逐漸不耐煩。
柏方鳴瞭然地點點頭,似乎被說服了,「那我們走吧。」
「算了。」葉惟深吸口氣,「你在這裡等我,別跑啊。我很快就回來。」
柏方鳴覺得好笑,「我有什麼好跑的,快去吧。」
正當葉惟往郝辰的方向走去時,第二節 課的上課鈴也剛好打響。葉惟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停住不走了,只在原地等待著。
窄窄的走廊里舖了一層金色陽光,辦公室的門都緊閉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四周靜悄悄的。郝辰掙扎地看了一眼葉惟,最終還是轉頭跑向了教學樓。女孩的裙袂輕輕揚起,這次葉惟卻再沒有抓住它的欲望。
葉惟再次路過操場,只不過這次是和柏方鳴一起。
柏方鳴也是一場無比真實卻觸不可及的美夢嗎?
一絲風也沒有,熱氣仿佛是從地面源源不斷蒸騰上來的,人多走兩步就汗流浹背,上體育課的學生都躲在陰涼處偷懶,只有蟬聲愈熱愈聒噪。葉惟悄悄望了一眼柏方鳴,看到他被汗浸濕的一圈領口,不動聲色地往樹底下靠了點。
然而柏方鳴沒有跟著葉惟一起靠邊走的意思。
「你……你下午沒有課嗎?」葉惟聲音漸漸小下去,「這麼快過來。」
「有課,但是沒關係。」柏方鳴看了他一眼,語氣里聽不出明顯的情緒,「你不是也不上課嗎?」
「哦。」葉惟心虛地應了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很奇怪,他在葉振海面前從不心虛,之前也從來沒有覺得「不上課」是一件需要值得心虛的事情。
哪怕周邊人的反應都足以佐證「曠課」是件錯誤的事。
要練吉他,要比賽,要跟葉振海生氣,要躲蔣奇軒,要跟朋友出去玩。
比上課重要的事情有很多。
可是柏方鳴這麼一說,就覺得很不應該。
「對了,你周末去過古南都嗎?」葉惟又想起一件事。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他跟老蔣打架那天晚上,他原來是準備買完奶茶還要回包廂拿吉他的,可是被後來的事情一打岔,直到第二天才來得及回飯店問吉他的事。
卻被前台告知吉他已經被人報了葉惟的名字後取走。
葉惟第一次去辦公室時已經排除掉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現在柏方鳴也說沒去過,那麼就只剩下最壞的結果。
其實他早就猜到,只是抱了一點渺茫的希望,希望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他真的不想回家面對葉振海。
單獨。
快要走到校門口,葉惟叫住柏方鳴,一點也不自覺地提出新要求,「來都來了,你打個車,陪我回家一趟唄。」
柏方鳴不可思議地看他,「我看起來這麼閒嗎?」
這次換葉惟推著柏方鳴走,「都是過夜的交情,別計較那麼多啦。」
柏方鳴的標準很低,「打車費你報銷嗎?」
「兩倍報給你,葉老闆幹活,你放心!」
坐在車上的葉惟看起來很放鬆,還有閒心給柏方鳴畫餅,「等我能賺錢,就不用風吹日曬地打車了,雇個司機給你。」
「你管這叫風吹日曬?」
「我倆站在校門口足足等了五分鐘,不曬嗎?」
柏方鳴看葉惟,也看葉惟那側窗外掠過的街景,笑笑說:「是挺曬的,那我等葉老闆給我派司機。」
葉惟家在遠郊的別墅區。有一段上坡路,路很平坦,司機開得也平穩。路兩邊栽滿鬱鬱蔥蔥的樹木,周圍很安靜。
柏方鳴覺得自己莽撞地闖入了另一個世界,而他並沒有對此做好足夠的思想準備。
直到葉惟喊他下車,柏方鳴才勉強從紛亂的思緒里回過神。
「這車進不去,只能開到這兒,走啦走啦,待會兩倍給你報銷。」
柏方鳴低著頭看手機,走得很快。葉惟落後兩步,他看到柏方鳴因為坐太久而壓出些微褶皺的T恤下擺,忍不住追上去想要幫他撫平。
葉惟覺得下車後的柏方鳴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
追上柏方鳴很容易,手伸到一半卻覺不妥,半空中硬生生拐了個彎,尷尬地拉了拉自己的校服。
到了門口,葉惟自信地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是腦袋一熱拉著柏方鳴過來,家當都在教室,全身上下半點多餘的東西都沒帶。
柏方鳴提醒他按門鈴,葉惟帶著愁容搖搖頭:「門鈴上周被我砸壞了,肯定還沒修好。」
外面的人進不去,只能喊裡面的人。
葉惟用力地拍門,「王嬸!開門!王嬸!」
門很厚重,拍上去的聲音悶悶的,沒有迴響,仿佛在拍一塊密不透風的石頭。
柏方鳴沒有葉惟著急,反而勸他找個地方坐下來等等,實在沒有辦法的話只能先回去,拿了鑰匙再過來。
日光刺眼,兩人在不遠處綠化帶的邊沿坐下,柏方鳴伸手擋了擋太陽,還有心情調侃他:「沒想到會在自己家門口被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