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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09:53 作者: 璇璣夫人
    薄開岳見他一張小臉皺了皺,冷冷的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年紀小又沒見過世面,幾句話就嚇得臉上變了臉色。

    「見到你第一面,我就想起了那隻白色的布偶貓。」

    薄開岳傲然道:「單薄又沒用,只能憑藉一張漂亮的皮相去蠱惑別人。」

    「弱小到一隻手就能按進水裡淹死。」

    他說完話,心情極好地看著皺著小臉的喬眠,等著看他的笑話。

    好一會兒,喬眠才從椅子上站起來,眉心蹙的深深,看向薄開岳。

    「你是薄厲銘的父親,我本來想著,不管你說我什麼,對我有多麼不滿意,我都該對您這位長輩有禮貌一些,不要惹您生氣。」

    喬眠抿著唇,「可是我想錯了。」

    「世上怎麼有你這樣的父親?你怎麼配做他的父親?」

    「一個小孩子,當著他的面虐死他喜歡的小動物,您不知道這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創傷嗎?」

    喬眠目中閃過一絲心疼,「你有拿他當兒子嗎?你盡到一位父親的責任了嗎?心理扭曲就該去看病,而不是一次次的想著毀掉他喜歡的東西!」

    對著這個神經病一樣的男人,喬眠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他的薄厲銘有多可憐啊。

    自己受了委屈,還能去找爺爺撒撒嬌要抱抱,那薄厲銘呢?

    從小到大,他受了這麼多委屈,又能找誰去傾訴。

    腦海中恍惚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年幼的,冷著臉一臉平靜的薄厲銘,被人按住肩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小貓咪被活生生淹死……

    他會哭嗎?這個人會允許他哭嗎?不哭的話,他會捏緊手指咬緊牙關憋紅了眼睛嗎?

    從那以後,他還敢表現出對其它任何東西的喜歡嗎?

    喬眠又氣又怒,急紅了眼眶。

    他扯過書包就要往外走,身後傳來手掌拍在桌面上的響聲,「站住!」

    「喬眠,你不會以為,老頭子今天把你叫來,是給你講故事的吧?」

    喬眠轉過身,怒目而視著這個絲毫沒有人情味的瘋子。

    「我能弄死那隻貓,自然也能弄死你。」

    「你繼續寡廉鮮恥地待在他身邊,小心——」

    「小心什麼?」

    ——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熟悉的冷冽嗓音帶著慍怒,乍響在門口。

    喬眠轉了轉身子,肩膀被人攬住了,手裡的書包被接下來,扔在了跟在薄厲銘身後的保鏢手中。

    薄厲銘握著喬眠肩膀的手還在顫抖。

    天知道他第一時間知道喬眠被薄開岳從學校帶走的時候,心裡有多緊張。

    不,害怕……甚至可以說是害怕了。

    從他長大後,從他接管薄家的企業獨當一面的時候,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害怕的感覺了。

    這是久違的,從心頭害怕到呼吸都急促的感覺。

    五歲的時候,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小貓被人按進水裡,長長的白毛沾了水,貼在身上尤其可憐,四隻爪子劇烈的撲著水,發出陣陣不像貓叫的,變了調的尖銳叫聲。

    他害怕,他恐懼,他被人緊緊按住肩膀,卻無能為力。

    他的父親,冷眼看著地上濕漉漉的貓屍體,對他說出了讓他銘記終生的話。

    「你看,你喜歡它,卻沒能力保護它。在沒能力的時候,喜歡上這種嬌氣的東西,本身就是一種自不量力的愚蠢。」

    薄開岳邪惡到變形的臉,無情的話語,還有地上濕漉漉的屍體,那些年時時入他夢裡來。

    這一路上,他再次害怕,害怕悲劇重演,他的眠眠也再次遭到毒手。

    還好……還好他好好的。

    薄厲銘心有餘悸,一腔怒意沸騰而上,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

    墨色深瞳怒意森冷,他盯著坐在太師椅上的人,一字一句,「薄開岳,你要弄死誰?」

    聽到兒子直接喊自己的名字,薄開岳大怒:「我是你父親!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父親?」薄厲銘氣急,反而笑了,「要不是有這一層生理上的父子關係,薄開岳,你以為你安插進公司的那些人還能好好待在位置上?你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個家裡安度晚年?」

    薄厲銘皮笑肉不笑,「薄開岳,我就是對你太心軟了,所以你遲遲認不清自己的身份,還沉浸在以前的夢裡。」

    「是不是外界對你的讚美多了,你就真以為自己是功成身退,主動把薄家的產業交給我的?」

    薄開岳神色一僵,臉上顯出明顯的對薄厲銘的忌憚。

    他老樹皮一樣的臉上神情轉換太快了,明明上一秒還氣勢洶洶,下一秒卻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

    看的喬眠睜大了雙眼,越發好奇。

    薄厲銘一雙劍眉全是戾氣,星眸微眯,嗓音危險,「薄開岳,你平時怎麼樣作我都可以儘量無視,父子一場,我也不是非要趕盡殺絕的人,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打他的主意。」

    「南山療養院條件不錯,」薄厲銘笑了笑,有些惡意的愉悅在裡面,「薄開岳,再認不清你的身份,就去那裡過完剩下的日子吧。」

    「不過,你的日子,應該也不是很多了。」

    薄開岳臉色慘白,乾涸的嘴抖了抖,「你敢?」

    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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