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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00:57 作者: 桃桃一輪
    他不再說話了,目光低垂。

    三

    「睡覺吧……」我語氣放柔了些,拍拍他的頭。我是獨生女,家裡沒有兄弟姐妹,拍著他的頭,想像著這個人是我的弟弟。誰知,他忽然打掉我的手,起身穿衣服,用風*騷而下賤的語氣說:「對不起,我只跟你上*床,不跟你睡覺。」

    我頓時氣得漲紅了臉,一巴掌扇了過去,握著拳頭,手都在抖。「你他媽就是一下賤的鴨!」

    杜秋的臉被我扇得偏到一邊,流海亂亂貼在臉旁。他冷笑一聲,「錢我也收了,床也上了……秋老闆,我該走了。」

    「你!」我咬牙切齒,指著他的鼻子,剛想再罵出什麼難聽的話,我的手機就響起來,一看來顯,居然是前任男友崔儀。

    我接起來,就聽他說:「睡了嗎?」

    「你不廢話?」我嚷道,撒潑著把杜秋推到床下去,讓他裸著走去浴室拿衣服穿。「你最好祈禱自己有急事,不然有你好看!」

    崔儀遲疑了一下,說:「秋秋,能不能把錢還我?」

    「什麼錢?」

    「我們一起買的股票,我投了三萬……」他此時完全放開了,滔滔不絕的,「現在經濟不景氣,股市一直下跌。我記得你勸我入股的時候說,賺了錢平分,虧了算你的。現在我不管是虧是賺,你能不能把我的本金還我,股票以後賺的錢,我不要了。」

    「好,我明天就還你。」我乾脆地說。要不是他提起,我還真忘了這件事,雖然他愧對於我,可是我不是那種因為分手就不還錢的人,這點道德我還有。這三萬塊本來就是他的,就算他給我,我也不要。

    崔儀那邊又說了:「另外,你能不能再借我兩萬?」

    這傢伙有時候賺得多,但沒什麼存款。以前都是向我借,借完了再還,還完了又借,總之信譽一直很好,我也不計較。誰都有個資金周轉不靈的時候。只是這錢的去路,非得弄清楚不可:「你要錢幹嗎?吸毒了?」

    崔儀居然笑了出來,「我連煙都不抽,怎麼吸毒?」

    「你可以注射。」我回了一句。

    「不跟你開玩笑,我女朋友住院了。」看來,崔儀不再有耐心跟我抬槓,「我需要錢,會儘快還你。」

    「你命令我?」我的傲氣上來了,沒見過借錢還這麼拽的。

    「秋秋,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後悔了……她身體非常不好,醫生說要是不換腎,她活不了多久了。我打算幫她交一陣子住院費和醫藥費,就跟她分手,怎麼說我也不是那種沒良心的男人……」

    「別裝了,因為你上了那個處*女,所以要補償她。」不用猜,我就知道他幹了什麼好事,否則哪個男人會那麼好心?忘了是誰跟我說過,上處*女,是要付出代價的。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才幾歲?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什麼叫倚老賣老,我這就叫倚老賣老。我是老了,老得一眼就看穿了男人那點小伎倆,換做十年前的我,可能還會為他的好心流下感動的淚水。

    「我給完她錢,還回到你身邊,做牛做馬我都認了,一輩子伺候你,行不?」崔儀像在做交易一樣,跟我商量著。

    為什麼男人總以為女人的感情這麼廉價?失去了,就可以再找回來?是的,確實有些女人的感情是這般廉價的,只要男人甜言蜜語一番,就又軟了心。可是,我不會了。你女朋友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看見穿戴整齊的杜秋就要走向門口,我捂著話筒,叫他:「D,你等一等!」

    杜秋輕佻地斜眼看了過來。

    「崔儀,你給我滾,我就是用錢開養鴨場,也不借給你!」我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枕頭邊,問杜秋:「你剛才說,要我包養你?」

    杜秋的眼神變了,先是詫異,然後又是淡漠,「是又怎麼樣?」

    這個男人我猜不透,要不是崔儀打電話來要錢,我就會被怒氣沖昏頭腦,放走這麼一個有挑戰性的人。「什麼價錢?」

    杜秋顯得有些激動,快步走了過來,站在我面前。

    「別急著高興,我還沒說要包養你,問問價格而已。」我瞅了一眼他臉頰上的紅印,我剛才那一巴掌,下手還挺重。

    「給我三十萬,隨便多久,直到你厭倦我為止。」怕我不相信似的,他補充道:「我不會故意做出讓你討厭的事……」

    「三十萬,你真值錢。」我抬起他的下巴,不懷好意地笑著,「萬一遇見一個願意出一百萬的女人,你是不是就會跟她去?」

    「我只要三十萬,如果你明天就能給我,將來遇見能給更多的,我也不去。」

    明天?怎麼男人們都是明天需要錢?我重新坐下,他馬上拉起毛毯披在我光裸的身上,坐在我旁邊,殷切地看著我,就好像是一個等待老師報成績的小男孩。

    「你沒病吧?」最後,我有了答應他的衝動。

    「我很健康,我可以去醫院體檢的。」他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回答,跟他剛才那反叛輕佻的樣子全然不同。

    「好,你明天給我去醫院體檢。」我把毯子圍在身上,從抽屜里翻出一張銀行卡,裡面正好三十萬,是我存著準備付一套房子的首付的錢,我以為,那套房子會是我和崔儀的婚房,因為我那時候說好了,首付我來,剩下的他付清。「體檢完了之後,這個就給你,密碼是三個六,三個八。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夜店,因為我不喜歡看見我的鴨子蹲在別的女人身邊。」

    他默默接過了卡,表情從原本的驚喜變成落寞,甚至憂傷。他不就希望我包養他,得到三十萬嗎?為什麼還露出那種表情?

    或許,他還是有自尊的,只是他的自尊,已經深深躲了起來。我永遠不能理解他這種賣了自己而得到錢的人的悲哀……------------------------------------------------------------------------------第二天恰好就是星期天,我陪著杜秋去人民醫院體檢。與其說是陪同,不如說是監視。我要求他做一些傳染病的檢測,什麼肝炎啊,肺結核啊,皮膚病啊,再到一些性病的檢查,連愛滋病的檢測我都要求他做了。他一聲不吭地在我的指使下檢查這個檢查那個,無視護士怪異的目光,活像一個玩偶,讓我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了。

    有些檢查的結果不能馬上出來,但我拿著幾個主要傳染病的檢查單子認真看著,確定他的身體的確很健康,連感冒都沒有之後,就慡快地把銀行卡塞進他的口袋裡。

    今天,我正式包養了一個男人。

    他撇下我,朝住院部的大樓走去。我幾步跟上他,拉住他問:「你去那裡做什麼?」

    「找一個醫生。」他回頭說,對我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你先回去吧,呆會兒我自己坐公車回去。」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我就停了下來,躲在一棵樹旁邊,等他走遠,我再悄悄跟上去。我的好奇心永遠那麼大,我覺得他要三十萬一定跟什麼人有關,尤其是他說要去找一個醫生的時候,我忽然間明白了那三十萬的去處。也許他是需要錢給父母治病,用賣身的錢去救父母,難怪那麼悲涼。敢問一個男人,用什麼辦法能快速籌到那麼多錢?去偷去搶太過危險,還是賣了自己最保險。

    我儘量小心,不讓他發現,看準電梯停下的樓層,才坐了下一趟電梯上去。當我鬼鬼祟祟尋找杜秋的身影時,一句冷冷的話語把我嚇得頭髮直立:

    「你到這兒做什麼?!」

    我飛快轉身,看見的卻是崔儀的臉,心裡大叫「還好不是杜秋」。我倨傲地昂著臉,說:「關你什麼事?」

    「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得知我女朋友在這裡住院的?」崔儀非常鄙夷地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漢jian一樣,「想羞辱我,嘲笑我,你可以大大方方打電話或者去我家好好罵我一頓,用不著到醫院來吧?是我對不起你,我接受你的責罵,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到這裡來羞辱她!她是無辜的,她不知道你的存在,請你不要騷擾她,我拜託你!」

    崔儀惡狠狠地看著我,對我就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訓,我在莫名其妙的委屈中明白一件事,她女朋友也在這裡住院。

    「我根本不是來找你們的……」我開口欲解釋,崔儀不耐煩地打斷了我,「據我所知,你的親戚朋友沒一個的病嚴重到要來這裡住院,你最好識趣地離開,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知道我煩你什麼嗎?你太強勢,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溫柔,就算她不出現,我也會離開你,因為我需要的是一個女人,不是上司!」他說完之後,甩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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