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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59:09 作者: 七季
    霍英思也對美術很感興趣,又是長居比利時擁有產業的人,長相也不差、脾氣還溫和,鄭佳盈已經能想到她那強勢的媽媽是怎麼把他拉來的,想想都覺得對人家太不好意思了。

    「對不起,聽說你跟我媽是在美術館認識的,她突然向你提出這種要求,你一定很傷腦筋吧?」

    霍英思笑了笑,「沒有,伯母是個很健談的人,我們很談得來,她說她對美術作品不感興趣,是因為女兒喜歡所以她才去那的,想給女兒找一個有共同語言的對象,問我想不想多交一個朋友,伯母很愛你。」

    鄭佳盈更不好意思了,她媽媽的說辭真的很像拉皮條的。

    不過幸好霍英思是個很明事理的人,看起來很好溝通,要是當朋友也許真的會是個不錯的選擇,鄭佳盈很高興見面的對象是這樣的人,正想著該怎麼跟他解釋,並為媽媽的行為道歉。

    這時一道不可忽視的黑影降臨,而不知為什麼,在鄭佳盈一個眨眼的瞬間再睜開眼,神奇地發現自己面前竟然變成了兩個人,霍英思也嚇了一跳,看著那個突然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許許許……」鄭佳盈像是喉嚨卡了什麼東西,憋得小臉漲紅。

    許瑞年,他怎麼會來?明明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看到他那雙深不見底鎖著自己的眼,鄭佳盈竟然覺得很心虛。

    許瑞年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對面的另一個位置,坐得十分拘謹,兩腳平放在地上,腰杆挺直,手放在膝蓋上,視線筆直地射向對面的她,應該說他坐得也太拘謹了,讓人害怕,總覺得像是眼裡能射出殺人雷射光的機器人……

    「是你的朋友嗎?」

    沒想到霍英思還那麼淡定,不,他只是不知道目前的狀況而已。

    「你們聊到哪了?」許瑞年問霍英思。

    鄭佳盈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小時候第一次偷改考卷分數被爸爸發現,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她有種腦袋缺氧、手腳冰冷,像是要死掉的感覺。

    「聊到我跟鄭小姐的母親在美術館見面,聊得很開心的事。」霍英思顯然也不是一般人,面對許瑞年還笑得出來,八成真把他當成她帶來的「謀士」了。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女兒年紀一大把還嫁不出去,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卻在婚禮現場跑掉的事?」

    許瑞年問,他問話的語氣真的很平常,如果不是內容讓鄭佳盈抓狂,她真會以為許瑞年跟霍英思的關係很好。

    「聽說過一點,伯母一直很後悔幫她訂了那門婚事,才想再找一個有共同語言的。」霍英思回答。

    「那她媽媽有沒有告訴你,帶她跑掉的人是誰?」

    「是你嗎?」

    「是我。」許瑞年還不忘點頭,很鄭重地告訴他,「而且她還在我家住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相當相當長,她的牙刷毛巾、內衣內褲都是我買的。」

    「許瑞年!」鄭佳盈面紅耳赤地打斷他,天啊,在她一心想著要怎麼為媽媽的無禮行為向霍英思道歉時,他來火上澆油幹嘛,這不是讓她更難做人嗎?

    霍英思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許瑞年,竟然詭異地笑了,不行,這個人好像也不太正常。鄭佳盈站起來繞到對面,奮力拉起許瑞年的手臂,「請你跟我出去一下好嗎?」

    許瑞年無視她那點微小的力道,看了霍英思一眼,說「看來她很需要我,我先離開一下。」

    「好,我等你回來。」霍英思點頭。

    「他不會再回來啦!」鄭佳盈對霍英思喊了一聲,拉著許瑞年出了餐廳。

    外面車水馬龍,感覺一下子就到了另一個世界,鄭佳盈大口呼吸著真實的空氣,感覺肺里被切實地填滿,斷定自己應該不會死掉了,才稍微安心一點。

    許瑞年靜靜地看她做著一連串怪異的動作,反正他已經毀了她的相親,今天也沒什麼事可做了,時間充裕得很。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啊?」鄭佳盈忍住朝他咆哮的衝動。

    許瑞年聳了聳肩,「跟來的。」

    「跟來的?你跟蹤我?」

    「對,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今天要跟一個比利時實業家相親,我也想看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說到這,許瑞年的臉色有點變化。

    他並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只是在她下班後,恰巧跟她走同樣的路線而已,只怪她想她的相親想得太專注,他的車子離她那麼近都沒有發現。

    他確實對跟她相親的男人很好奇,但他並沒有打算衝進去破壞她的相親,破壞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種,他沒必要選擇對自己最不利的那種。

    說是這麼說……但他沒料到,她跟那個男人聊得還挺開心的,一見面就有說有笑的,她不是最討厭自己的生活被人安排嗎?她不是最討厭她父母把婚姻當成她幸福的唯一出路嗎?那她為什麼不乾脆潑那男人一臉水,轉身就走,那樣的話她父母肯定不會再幫她安排什麼相親了。

    可是她卻像見到了上輩子的情人一樣興奮,一會臉紅一會嬌羞,說話間眉眼都笑得開懷,是啊,她終於發現年輕幽默又家境富裕的男人有什麼魅力了吧,終於發現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汪明涌那麼卑鄙,都像自己那麼無趣了吧。

    那種沒經過大腦的衝動行為,連他自己都很意外,可是他就是做了,他衝進去,腦袋裡有著跟那男人面對面決一死戰的念頭。

    許瑞年臉色猙獰,鄭佳盈也沒好到哪去,她並不在乎自己的相親被他搗亂,起碼不是最在乎的,而是他為什麼要跟來,在聽到他堂而皇之地宣布他在跟蹤她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對他的行為表示氣憤,還是為他對自己的在乎而開心。

    許瑞年皺眉,「你跟從來沒見過面的男人都能笑得那麼高興,面對我時卻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我讓你這麼痛苦嗎?」

    她臉上的糾結、眉間的愁苦,全都揪動了他的心,讓他的心也跟著擰了起來。

    「痛苦啊……」鄭佳盈捂著心臟,他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痛了起來,連他都看得出來她很痛苦嗎?她好想笑,「你倒是給我一個不痛苦的理由,你有做過什麼讓我開心的事嗎,或者你說過什麼讓我開心的話嗎?沒有,全都沒有,你只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身旁,做了一些曖昧不明的蠢事,然後又當作沒發生一樣,我要怎麼做出開心的表情?」

    「我有。」許瑞年說。

    鄭佳盈一愣,見他沉著臉走到車子旁,打開後車廂,然後他的背再一次僵住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那張顏面神經失調的臉底下那些細微的感情,她讀得懂,卻不知是不是她自以為懂,因為從來都沒有人證實她讀得對不對。

    待許瑞年再轉過身來,手上抱著一大束花,紅玫瑰,只不過那些玫瑰花,好一點的算是無精打采,大多數都已經萎縮成皺皺的花球。

    該死,花在後車廂里放了這麼多天,沒變成這樣才怪,許瑞文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他抱著一束枯萎的花無措地看著她,她突然覺得他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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