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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2:00:09 作者: 七夕是大頭喵
「當年分開的時候雙方都年輕,你來這麼久了,在家問我怕小香心裡有想法。」
南煙語滯。
細細想來,其實南鴻鈞之前也問過幾次原身母親,不過南煙覺得麻煩,又想著已經離異的人,當年鬧得那麼風風雨雨,幾乎是撕破了臉,互相沒給對方留顏面,肯定是順口一提,也就敷衍著過去。
沒想到,南鴻鈞是故意提的,她沒看懂眼色。
南鴻鈞在這種沉默下愈發尷尬,搓手。
「好歹夫妻一場,就想知道她這些年過的如何,當初,我們都有不對的地方,現在轉眼你也這麼大了,就算是不能當朋友,也想問問近況。」
中年男人乾澀重複:「就是問問。」
南煙的婚禮這麼大的事情,她姨媽在醫院來不了就算了,她母親萬萬沒有可能缺席的,南鴻鈞隱隱感覺到一點不正常。
而遁藏在黑暗中的楚聞舟聽清楚是怎麼回事,無聲輕嘆了口氣。
南鴻鈞是覺得對不起南煙的母親。
楚聞舟和南煙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這點。
至於南鴻鈞話里多的那些東西,南煙琢磨不透。
楚聞舟有自己父親的例子在前,心知這種情緒必定是萬分複雜的,而這點複雜,如果沒有意外,不久後就會變成徹底的愧疚。
畢竟,沒有人能和死人爭位置。
南煙終於將身體轉向南鴻鈞,夜色模糊了輪廓,借著那一點點微光,南鴻鈞仿佛看到了大學時,前妻奚鑫模樣,那個時候他們剛剛確認情侶關係,女生青澀又美好。
南煙的聲音卻低,徹寒凍骨:「她死了。」
不加修飾,赤條條的三個字,讓南鴻鈞一時沒反應過來,僵立原地。
「她已長眠於地下,所以不可能再來。」
「離婚後,她狀態很差,生下我是給姨媽帶的。兩天三頭到處旅遊散心,然後她手上又有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盯上騙去,染上了賭癮,不過兩三年,家底就被掏了乾淨,她……精神狀態也很差,後來,染上了那種東西,戒不掉……有一次發了幻覺,半夜跑高速上,出了意外,身亡了。」
「姨媽帶我去警局認的人,走得時候,她已經很瘦了,就算是正常,怕也熬不了多久,血檢出來,多項病毒感染……」
南鴻鈞雙手顫抖起來,愣愣往後退了一步,神色張皇,仿佛聽不懂話一樣。
南煙也沒有再開口,那一梭眼眉清澈,一望就能看到底,真真實實。
可南鴻鈞卻希望她是騙他的,是說謊的。
但……誰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問的時候,南煙都是支吾一句帶過。
原來……
南鴻鈞心口驟然一陣鈍痛。
南煙摸手機,眉目安然,這個事實紮根於心底,不可改變,說出來也是陳述罷了。
「如果您想見她,我可以把她的墓地地址給您。」
頓了頓,南煙加道:「請答應我,不要帶姚盼香去,我想她不會喜歡的。」
「不、不會。」南鴻鈞唇齒也哆嗦。
南煙點了點頭,那冷靜面容下到底有什麼,南鴻鈞突然很怕南煙點破。
到底沒有,南煙將地址發南鴻鈞的手機上後,再不多說話。
而南鴻鈞太過震驚,一刻也不想多留,匆匆走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南煙望著楚聞舟藏身的那處,悠悠開口:
「第二次了。怎麼,楚少還有偷聽的毛病嗎?」
話落,楚聞舟從黑暗中現身,高眉深目,微弱的光線讓他五官的輪廓感增強。
「小圓說南總把你拉走了,我是來找你的。」
南煙笑起來:「難道還怕我不是在南家長大的,南鴻鈞對我不好?」
聽得嘲弄,楚聞舟卻沒什麼表情,定定看著南煙。
似乎要看透她笑容背後的臉。
南煙斂了斂眉,在這種目光下,不自然轉頭過去。
楚聞舟按著輪椅走近,和女人並立,一同沐於銀色的月光下,輪廓仿佛被鍍上一層淡淡的光。
「如果有些難過,並不丟人。」
南煙心頭一突,楚聞舟指的是她說生母那段。
皺了皺眉眼,南煙強迫自己在楚聞舟面前放鬆,一語不發站著。
楚聞舟並不強迫她開口。
他們兩個的關係並不好,甚至今天可以說還有幾分惡劣。
兩個人的性格也天差地別。
但是看著南煙這種強撐著的模樣,冥冥中,楚聞舟恍惚看到了同個世界的,
另一個自己。
他也經歷過喪親之痛。
楚父走的時候,楚聞舟腦子木然了有好幾天,他和楚父的關係最緊密,也是楚父最出色的兒子,雖然老是罵好色的老男人短命,他卻是期望他能長命百歲的。
而他出生的時候,楚父年齡就很大了,他總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的。
楚父給他留下的產業,那段時間他是怎麼瘋狂拿到手上的,楚聞舟已經忘了,痛混合著麻木,使得那段記憶有些模糊。
瞧,他和這女人,都沒有人可以靠,又都是好強的性格。
骨子裡,他們是相似的。
楚聞舟也把目光落在月亮上,給女人時間調節,並不給她尷尬。
有好一陣,南煙不斷在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