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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1:47:24 作者: 米糰子
    車簾沒有再掀起,樓樾的臉卻冷了幾份,聲音也冷了,冷冷道:「我還要去宮裡給皇姑母請安,你先回府陪老夫人吧。」

    感受到他話語裡的不滿,蘇詩語的小臉蒼白幾分,但還是開口道:「娘娘此刻正陪皇上過節,世子爺此刻前去只怕娘娘也抽不出空……另外,妾身妹妹託了妾身給世子爺帶了東西……」

    落夜時分了,寒風越大,吹得蘇詩語身子輕輕的抖著,連帶著聲音也微微的顫慄著。

    聞聲,樓樾先是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她嘴裡的妹妹就是蘇流螢時,全身一震,脫口而出道:「什麼東西?給我。」

    話音未落,閉著的車簾終是再次打開。

    看著再次打開的車簾,蘇詩語心裡一酸,折身親自去馬車上取了包裹送到樓樾面前。

    掀簾進到樓樾的馬車裡,她才發現車內竟燒著紅泥小爐,而小爐上還溫著一碗東西,聞著味道,蘇詩語知道是臘八粥。

    看份量,蘇詩語的心顫了顫了,如果沒猜錯,這碗臘八粥只怕是樓樾特意給蘇流螢帶的……

    想著他不管多冷的天都不喜在馬車裡燒炭盆,嫌味道聞著憋悶。而如今為了蘇流螢,不光燒了爐子,還怕涼了粥,一絲車簾都不打開……

    瞬間,蘇詩語心裡就落滿了冰雪,一顆歡喜的心漸漸的冷卻……

    見樓樾接過包裹就迫不及待的要打開,她忍不住出聲道:「爺,要不要回府再看?」

    聞言,樓樾手中動作一滯,心裡已是明白什麼。

    然而下一刻,他終是解開了包裹,看清了裡面的東西。

    雪白的白狐披風,他贈於她的匕首,還有他給她親自蓋到身上的玄色披風……

    將他給她的東西悉數還回了!

    握包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樓樾的聲音冷若寒霜。

    「她是什麼意思?」

    看著他的樣子,蘇詩語心裡很痛,不想將蘇流螢托她帶的話說出來傷害他。

    可是,對上樓樾冰冷的眸子,她的心緊縮了一下,囁嚅道:「妹妹說……她說,她此生……都不要樓家的東西……」

    此言一出,天地間一片死寂,不止風雪聲聽不見,樓樾連呼吸都滯住了……

    認識了他這以多年,蘇詩語從沒在樓樾看到過挫敗的神情,連當年蘇流螢拒婚時他臉上也只有憤怒難過,卻不像現在這般挫敗絕望過。

    那時,樓樾想,她是因為不了解自己,加上汴州發生的事,讓她對自己有誤解,所以她不願意嫁給自己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四年後重逢,他打開關閉的心門,重新給予她溫暖包容,她為何還要這樣殘忍的對自己?

    樓樾想不明白,更不甘心。

    他要親口問她為何要對他如此不公?!

    眸光深沉如墨,他冷冷道:「既然話已帶到,你先回去。」

    蘇詩語沒想到聽了蘇流螢如此絕情的話,他還堅持要去宮裡見她,心裡的酸澀鋪天蓋地而來,壓得她心口生痛,四年來自己所受到的冷漠都抵不上此刻的傷情……

    送蘇詩語走後,蘇流螢一個人呆呆的在院子裡坐了好久,腳邊的碗底蓋滿雪花,她的身上也落滿了冰雪。

    起初穗兒聽到院子裡有說話聲,知道是有人來找她,可後來久久不見她進來,也沒了聲音,不由出門去看,才發現她一個坐在雪地里怔怔的發著呆,嚇得連忙拖她進屋,驚道:「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在院子裡凍著,你要凍死自己嗎?」

    她身體冰涼,穗兒將自己床上的被褥也抱過來蓋到她的身上,想著剛才聽到她在院子裡說的話,心裡替她難過,嘆息道:「之前那些宮女雖然一個個嘴碎的在背後說你閒話,但其實大家心裡都羨慕你,羨慕你同時有大庸朝最優秀出眾的兩個男人的喜愛……可如今,李大人要娶榮清公主,你還狠心的再次拒絕了樓世子,一下子將兩個男人都從身邊趕走,可你的名聲卻……唉,以後可要怎麼辦?」

    以後?她的人生還有以後嗎?

    將包裹交給蘇詩語的那一刻,她的心一併的空了,比得知李修要娶榮清時還要空落難受……

    一次又一次的相助庇護卻換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她全身仿佛被抽空沒了一絲力氣,眼皮很重,一下一下的往下沉,臉上一片濕濡,哭著哭著終是渾渾噩噩的睡去……

    睡夢中,她又夢見自己掉入井裡,井水冰冷刺骨,凍是她難受極了,她拼命伸手去抓東西,想撈到救命的稻草逃出這幽涼逼仄的可怕空間,可是,四周除了光滑的井壁,她什麼都抓不住。

    就在她絕望無助時,她忍不住喊出聲,一雙溫暖的大手突然而至,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全身一松,緊緊的握著寬厚的大手再也不願意鬆開……

    再次睡來,蘇流螢有片刻的怔愣,等她眼睛被外面的日光刺痛,她猛然從床上坐起身----

    她竟是睡得這麼晚,差事怎麼辦?!

    然而,不等她從晚起的驚慌中回過神來,眸光落在床畔的包裹上,瞬間,全身都怔住了。

    包裹她認識,正是之前她讓蘇詩語帶出宮還給樓樾的。

    難道,昨晚他來過?

    夢裡那雙給她溫暖安全的大手是他?

    蘇流螢心口瞬間被堵住,遲疑片刻,她終是伸手打開了包裹。

    包裹里的東西一樣不少,還多了一朵黃色的蠟梅花。

    只是,這次的蠟梅花不是他為她從樹上摘下的,而是拿金貴的金絲翡翠雕刻而成,做成了花簪的樣子。

    蘇流螢在汴州曾聽玉石商人說過,這種純黃的金絲翡翠極其難得,得是翡翠石剛好埋到了金礦里歷經千年才能形成,不但有翡翠的透亮水潤,還有黃金特有純亮色澤,真正是萬金難得。

    而樓樾給她的這朵臘梅卻是金絲翡翠中的極品。拿在光亮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玉質里的一條條清晰的金絲,仿佛臘梅花瓣上的脈紋,越發襯得花簪精緻入微,栩栩如生。

    即便蘇流螢從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但還是被手中的金絲翡翠臘梅花簪震驚到了。

    看著手中的臘梅花簪,那日在雲嶺樓樾幫她戴臘梅花時的情景不可抑止的浮現眼前,甚至連他的手輕輕觸碰到她臉頰上的溫熱觸感,似乎都還留在臉上……

    穗兒從外面進來時,看到蘇流螢一臉緋紅的坐在床上發呆,搓著凍僵的手道:「今天的風雪格外的大。你可好,有世子爺護著,差事都不用當了。」

    雖然知道她是在同自己開玩笑,蘇流螢臉上還是露出了愧疚之情,囁嚅道:「今天又讓你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實在對不住,明天你在屋內休息,我一個人把活幹了……」

    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穗兒終是忍不住笑了,道:「用不著了,你的活計世子爺自然會安排人做好,我可沒有幫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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